謝崢輕舒了口氣,點頭:「如此便好。」轉頭朝快步過來的陳正浩到,「陳大人,接下來的收尾、清查工作便交給您了。」
陳正浩詫異:「三殿下此話怎講?這些都是您一路……」
謝崢擺擺手:「潞州之事本就是您來負責,前些日子不過是事急從權,既然洪水已退,接下來的事情自然還是交由您來安排。」不等他開口,接著又道,「我有事需要去一趟蘆州,這邊若是事了,勞煩大人派人給我送個信兒。」
陳正浩愣了愣,拱手:「那,下官恭敬不如從命了。」
謝崢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一路離開,沿途還有許多百姓不停磕頭。
安福安瑞聽得激動不已,再看面沉如水的謝崢,倆人都不敢吭聲了。
好不容易遠離了人群,安福按捺不住,低聲問了句:「主子,為何突然要去蘆州?」
謝崢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地說了句:「我今年不過十四歲。」
安福安瑞倆人對視一眼,面上均是茫然。
謝崢卻不再解釋。
第二天一早,沒有通知任何人,也沒有任何辭行,謝崢帶著安福安瑞和一眾侍衛,悄悄離開了潞州。
七天後,蘆州。
剛抵達蘆州的謝崢睡了個好覺,早早起來,還有功夫挽袖練了幾筆字,驚得對面的佩奇連呼太陽打西邊出來。
咳,在潞州太忙,他已經近月未曾提筆了。
【我還以為咱們斷網了呢,沒想到原來還能通話呢。】
什麼亂七八糟的比喻。謝崢哭笑不得,隨口解釋了句:【前些日子忙。】
【潞州堤壩嗎?修好了嗎?】
【是,已大功告成。】
【喲,恭喜了啊看來接下來要步步高昇了,瞧你這字都寫得龍飛鳳舞的,可見是心情好呀!】
【託你的福。】
【那是,記得以後幫忙瞭解科舉試題——誒,先不說了,來人了!】
謝崢莞爾,揭紙揉團,繼續練字。
他這邊練字,對面的書寫也在繼續,不過,約莫是有人在旁,只埋頭寫字,看內容,應該是又在做經解。
謝崢挑眉,戲弄之心驟起,順手在其題解邊上批起了註解。
【引經不當,此處當引……】
【用詞不妥,這裡原意是……】
【胡說八道,孟子有雲……】
……
幾條下來,對面筆跡越發粗重,似乎被氣得不輕。奈何身邊有人似有人盯著,半個字都不敢亂寫。
一個解經,一個點評,直到解經答題者重重畫上最後一個圈,這場愉悅的單方教學才落下帷幕。
謝崢嘴角銜笑擱下筆,背著手,打算出去晃一晃,給他那二舅、二舅娘買點禮。
待東西買的差不多,他又想到二舅家裡孩子尚小,估計更喜歡零嘴吃食,索性挑了間看起來還不錯的點心鋪子,準備進去買一些。
剛進門,便與一名小跑出來的少年撞了個正著。
「哎喲——嘶!」
對面少年直接摔了個屁股墩兒,手裡的紙袋登時被撞散,點心滾了出來,連他手裡的紙張也全部灑落,鋪了一地。
謝崢倒好一些,只踉蹌了兩步便被後頭的安瑞安福一把扶住。
「主子?!」
「抱歉抱歉,我一時心急,撞了兄臺!」變聲期的少年嗓音有些刺耳。
謝崢擺擺手:「無事。」順勢掃了眼地面紙張,目光陡然一凝——
字跡太熟悉了,連裡頭內容,都恰好是他今早批註過的經解文章。
他驚疑不定地看向那名慌亂收拾的少年。
是……佩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