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也。這次還是老汪開的門,老汪換了一身黑色短裝,比平日多了一絲彪悍,看樣子也是要一起出海,二進中還有兩人正站在一起說話,一人黑得如炭塊,另一人臉上一個大疤,似乎是一整塊肉被拿掉一般,聽得門響進來,目光漠然的看過來,似乎看的不是人,只是兩個沒有生命的物件。
陳新出身社會多年,**白道也都見識過,但直覺上告訴他,這些人定然是老海寇,氣質與一般的流氓團伙完全不同。但老汪既未介紹,他也不便跟他們交談。盧驢子原來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但見到這些海寇,仍覺得有股寒氣冒起。…;
老汪對那兩人也愛理不理,陳新心中微微奇怪,這老汪還真是,除了東家,誰也不在他眼裡。老汪帶兩人又到了書房,裡面隱約聽到有兩人說話,老汪在門口道:“東家,陳賬房和他表弟到了。”
裡面傳出趙東家聲音:“讓他們進來。”
兩人進去後,陳新掃一眼屋中,趙東家和另外一名男子都站著,那名男子穿一身玄色直身,竟然就是那傾銀店的掌櫃,正拿著把倭刀,抽出一半在手中翻看。見了陳新,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也不解釋。
陳新故作愕然狀,呆了一呆才回了個禮。
趙東家看了盧驢子兩眼,問道:“你這表弟是何處人士?”
陳新跟盧驢子點點頭,讓他自己回答,來之前兩人已經對過幾次口風,應當沒問題。盧驢子便回道:“在下是山東陽穀人,與陳新是表兄弟,前幾年家裡過不下去,也去了薊縣,與表哥一向交好,表哥前些日子帶信回來,說在天津做事,我便跟了過來。”
因為口音無法掩飾,兩人商議後編了這麼一段話,趙東家聽了沒細問,可能覺得無此必要,即便是編的謊話,也不怕這兩人鬧出什麼。
他對兩人道:“到了海上,海賊眾多,你們二人可帶了防身的兵器?”
“回東家,我們未曾帶。”
趙東家突然道:“你們可敢殺人?”
兩人都沒想到他如此問,一時未答出來,那傾銀店掌櫃也轉過頭來,看著二人。陳新很快回味過來,趙東家不再掩飾他自己也是海寇,是要試探看兩人是否願和他一條心。當下不再猶豫:“回東家,在下在遼東殺過韃子,若是碰到海寇,自然也不怕。”
盧驢子聽了也道:“在下爛命一條,不過有人若要殺我,也得拿命來換。”
兩人體格都不錯,陳新是一直營養良好,經常健身,盧驢子長期勞動,又跟代正剛簡單練過點武,從小好勇鬥狠,自有一股彪悍,趙東家點點頭,終於放下心,這兩人看起來不是迂腐的人,陳新人既本分,又有膽量,說不定是比老蔡更合適的人選,當下反而覺得老蔡食品中毒也不是壞事。
“那你二人上船後選把刀,萬一有用時,也不致空手對敵。”
趙東家說了幾句,就讓他們退了出去,兩人就在院中找了個條石坐下,院中陸續又來幾人,與開始那兩人在一起大聲交談,旁若無人,還有三人拿出菸袋抽起來,明代的菸草傳入較晚,但普及很快,本來就有依賴性,加上一些醫家又說抽菸極有好處(注:包括寫《景嶽全書》的老兄在內),相當於煙盒上寫著“吸菸有益健康”,造成各地抽菸人數眾多,男女都有,特別是北方一些地方,連幾歲的小孩也抽。陳新在二道街見鄧柯山、周世發等人抽過幾次,他原本也抽菸,但明代這煙並非烤煙,而是晾曬菸,口味相差太大,所以他試過一次之後沒有再抽。
老汪也不給陳新等人介紹其他人,兩人便一直乾坐,直等到快未時末(3點),趙東家和傾銀店掌櫃從書房走出來,二進中七八人紛紛圍攏過來,口中喊著“大哥”。
黑炭走過來,對趙東家道:“大哥,啥時候走,我銀子早用光了,在這岸上憋得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