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家盯他兩眼:“讓他上船,你知道他是吃壞東西還是得了瘧疾,到那船上萬一害得大家都拉痢又怎辦。”
憨勇道:“也是,這可如何是好。”
趙東家低頭在屋中走了兩個來回,他手下人打打殺殺還行,識字的只有一兩個,能做賬的就根本沒有,象這憨勇自己開了個傾銀店,也有個賬房,但人十分油滑,趙東家尋了許久才找到個老蔡比較可靠。現今他一病,這人還真不好找。
憨勇想了想,突然道:“新來的陳賬房如何?他還算守本分,不然就帶他去。”
“本分是本分,但畢竟時間尚短。”
“不管時間長短,到了海上他還能如何?”
“到了倭國呢,賣貨收貨都是在岸上,大筆銀錢往來,不知底的人如何放心。”
“他不是還有個表弟麼,正好蔡申舉也去不了,陳賬房上岸時,便把他表弟留在船上,大不了回來多給些銀子,既是給他恩惠,也多少是個牽制。”
趙東家想了片刻,同意道:“嗯,也是個辦法。”
*************************
店鋪中,盧友一臉惋惜,“一家都拉痢,看著這幾天是無法上工了,他說可能昨晚吃的肉有問題,他哥現在回來照看著。”
陳新一臉氣憤,“這賣肉的沒良心。”
“誰說不是,但看著東家氣得很,還罵了老蔡幾句,說他誤事,這店鋪上有啥好誤的,我兩人忙一點,應付幾天該沒問題。”
陳新道:“我們這幾日就幸苦點,幫他們擔待一下,等著下了工,我們就去老蔡家探望一下,中午我先去買點吃食。”
“好,但別買肉了。”
兩人正商量著,聽得二進門一響,探頭一看,是老汪出來,他面無表情的到鋪中對陳新道:“東家叫你。”
“好,馬上去,煩請汪兄帶路。”
陳新跟在老汪身後,他還是頭次到二進,晃眼看了看,這二進不小,但佈局也就與其他院子一樣,只是北邊正屋分了一間作正堂,門開著,用來接待客人,老汪帶著陳新來到東北角一扇門外,這間是趙東家的書房,整個院子是坐北朝南,也是坎宅,書房所代表的文昌便設在東北位。
“老爺,陳賬房來了。”
“嗯,讓他進來。”
陳新對老汪微微拱手,這種無禮的人最恨別人也無禮,所以陳新還是要做足禮數,老汪一如既往的不理會他,轉了頭等在門外。
陳新不以為意,推門進了書房,進去一看卻完全不是他想的書房景象,房中擺了一張花梨書桌,桌上倒是擺了文房四寶,壓尺鎮紙也一應俱全,可惜全部蒙上一層灰,顯然許久未用,書房正中很不合適宜的擺了一把醉翁椅,牆上沒有半張書畫,卻掛滿了各色倭刀。…;
趙東家背手站在房中,見陳新進來,開口道:“陳賬房在我店中已有一二十日,還習慣否?”
“回東家話,還習慣。”
“聽老蔡說你賬房的事都會了?”
“能做一些,這也多虧蔡掌櫃平日指點,兩位夥計也待我甚好。”
那趙東家並不善於言辭,問了幾句就斷了話,陳新見識過他性格,也不胡亂說,書房中一時寂靜下來。
趙東家本來是想說客氣點,卻實在覺得彆扭,乾脆也不再繞彎子。
“你敢不敢出海?”
“敢與不敢,東家吩咐便是。”
“不怕死在海上?”
“也怕,不過晚輩父母一貫教我安守本分、知恩圖報,雖是危難時,也不敢忘記,東家於我有知遇之恩,無論東家吩咐什麼,我儘量做到就是。”
趙東家點點頭,“老蔡說你重情義,他沒看錯你。嗯,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