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和薩哈廉站在下首,兩人低頭肅立。輕飄飄的軍報發出輕微的嘩嘩聲,在空中轉了兩個圈,緩緩跌落在地上。
自從六月底以來,後金軍已經陸續收到一些模糊的訊息,說登州鎮正在調動大軍,遼海之上舟船雲集,可能會有一次大的進攻,或者就是登州鎮要在遼南持續攻擊。
豪格低聲道:“汗阿瑪,那陳新痴人囈語,阿瑪不必與此人計較。”
薩哈廉站出一步小心的道,“大汗息怒,既然那陳新誇下海口,我大金便在戰陣上回擊他,自登州鎮上了遼南,我大金無一日安生,但多年來陳新都是糾纏,每每作戰皆是數千人上下,從未與我大軍合戰。我大金軍最擅大戰,此次定讓那陳新有來無回。”
皇太極看向薩哈廉,“他既下了戰書,朕求之不得,此戰必須傾盡全力,大金的每一分力量都要用在這裡,無論人口還是糧食,只要打敗登州鎮,朕日後加倍還給各旗。薩哈廉!”
“奴才在!”
“登州鎮乃天下雄兵,非輕易可擊敗。咱們兵馬變不出多的,糧草卻不可缺了,今年明國又是糧價高企,邊口各處尚無糧可賣,此時要買糧也是來不及了,只得從各旗中加收,你是戶部尚書,拿出方略來,無論如何要湊足糧草,保證我大軍與登州決戰。”
“奴才遵旨!”
皇太極從座位上站起來,目光堅定的看著兩人,“老汗十三副鎧甲起兵,嘔心瀝血始有今日之大金,千難萬險皆過來了,乃蒼天眷顧爾,此次亦定然如此,就讓朕和那陳新一決勝負!”(未完待續。。)
第四十五章 塵土
“嘭”
小院的柴扉猛烈震動著撞在土牆上,抖落滿地的枯枝。
張忠旗的身影匆忙出現在正屋門口,只見牛錄章京正領著幾個白甲兵從大門進來。
“主子安好!”
張忠旗跪下行禮,真夷之間以前不興跪禮,互相見面行抱見禮,但張忠旗自認沒有這個資格,見到主子都是按包衣一樣跪著。
牛錄章京還是那個鑲黃旗來的賴達庫,他看也不看張忠旗,對後面一揮手,管著這幾十戶人的車爾格帶著兩個白甲直接進屋,其中一個是塔克潭,他路過張忠旗的時候稍稍停頓了一下,幾人翻開屋裡的糧櫃,一看裡面是空的,幾人又往裡屋闖去。
張忠旗家裡的糧藏在床下,平日是怕人來偷,今年遼東缺糧更甚去年,村中餓死的包衣已不知有多少,偷盜殺人都時有發生,所以張忠旗睡覺時就把糧食放在床上抱著,手上還要握著刀子,總算過了半年沒有被盜,沒想到卻遇到了明搶的。
張忠旗用膝蓋移動到賴達庫身邊磕頭,“主子,主子,這是幹啥?奴才家裡只有這些許吃食,主子要是拿走了,奴才就沒活路了。”
賴達庫冷冷站著,似乎不屑於跟張忠旗說一個字。
屋裡傳來啞巴的啊啊聲,接著就是車爾格的怒喝,張忠旗趕緊起身跑到屋中,只見車爾格已把糧袋提出來。啞巴死死拖著糧袋,另外一個白甲兵已經準備抽刀。
“啞巴快鬆手!鬆手!”張忠旗用身子擋住那個白甲兵的方向,一邊去拉啞巴的手。啞巴雙手抓得十分牢固,抬頭看向張忠旗。臉頰上掛著幾顆淚珠。
“松,鬆手。”張忠旗輕聲道。啞巴堅定的搖搖頭,眼中夾雜著絕望和哀求。去年的秋糧下來,他們交了旗糧後所餘無幾,今年糧價高企,七月時候一石就超過了二十兩,買到手時候還不足斤兩。張忠旗往年搶掠時候私藏的銀兩已經基本用完,現在有登州鎮的拖累,他們也沒有了出去打劫大明的機會,只得每日省吃儉用。希望能拖到九月收春小麥。
“鬆手吧,不然他們會殺了咱們的,到時娃怎辦。”
啞巴回頭看了一眼,一個骨瘦如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