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朱國斌還是在中間望鬥中,雙眼炯炯有神,打量著海面,他黝黑肌膚上佈滿汗水,陽光一照,油亮油亮的,趙東家也在腰上插了把倭刀,帶著二當家韓斌等人在船舷便張望。
這個時代的海商,他們可以在任何合適的時候瞬間轉化為海盜,而沒有絲毫技術上的障礙。尤其又是這條船,船上的貨物大半是別人的,水手若要豐厚的收入,最好的來源就是搶劫其他船,過濟州島後,離日本唯一的通商口岸長崎已經不遠,遇到其他商船的可能很大。
甲板上氣氛比往日明顯不同,除幾個積年老賊毫不在乎的閉目養神外,其他水手精神顯得十分亢奮,坐立不安,時常把手中刀抽出來半截,又放回去。盧驢子吃完肉乾後,似乎也覺察到了,正要開口問陳新,陳新已經低聲在他耳邊說話了:“盧兄弟,今日若是遇到其他海船,恐怕就有仗打了,咱們不是來拼命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衝到前面去,保住性命要緊。”
盧傳宗大大咧咧道:“知道了,陳哥你放心,舍了這條命,也要保你平安。”
陳新有點感動,海狗子和張大會兄弟也曾如此說過,雖然並沒有驗證過,但他相信他們是真心的,他其實所給予這些人的並不多,甚至有一些欺騙,他們的回報已遠遠超過自己的期望,這時代人的淳樸是他原來沒有想到的,如果換位而處,他自問自己做不到這個程度,面對著他們,不由暗暗有點慚愧。
盧驢子掏出煙筒遞過來,陳新這幾日也開始抽菸,船上就這麼點大地方,久了之後是人都有點煩躁,抽點菸確實有放鬆的作用。
正要接過火石敲打,只聽到中間桅杆上朱國斌突然大喊了一聲。
“前面有船!!”
甲板上嘩啦啦一陣亂響,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趙東家幾步並一步的跳到舵樓上,一把將一個正要上廁所的水手掀回甲板,自己在舵樓上站了,用手遮住陽光,往朱國斌手指的方向望去,遠方海面上果然有一個黑點,還看不太真切,對舵樓下兩個掌舵的水手道:“給老子靠過去看看。”…;
兩人馬上調整航向,韓斌也帶著其他人改變船帆方位,以便更好的借風,甲板上繩索縱橫,每次調整船帆都要解開又繫上,並非是一項輕鬆的工作,頓時人聲喧譁,忙成一片。
一切調整好,福船已是和遠處那帆船斜向並行,趙東家又到了船頭,自己上了前桅望鬥,不時從望鬥中發出號令,調整方向,兩船距離迅速接近。
陳新在靠近船頭的右舷佔了一個視角不錯的位置,此時已經可以看出對面那艘船的大致結構,身後幾個水手擠來擠去,想到前面來看,黑炮和二當家韓斌就在他身邊,黑炮和韓斌雖是平日不對付,但現在是一致對外的時候,兩人都是認真觀察。
那艘船正又西南向東北航行,必定是從中國沿海或南洋返回的,共掛了四個船帆,船頭是首斜桅,斜斜向前伸出,掛著一個白色軟帆,船尾掛一個西洋式方軟帆,但兩個軟帆面積都不大,中間兩個桅杆上掛著跟福船一樣的摺疊式平衡縱帆,桅杆沒有望鬥,船頭則是帶有木欄的“大和型”船頭,就如同一個東西方帆船的雜交品種。船上看得到有人走動,主桅的頂部有一個人影,應當是在往這邊眺望。
韓斌開口對黑炮道:“是倭國的朱印船。”
“沒錯。”趙東家已經從前桅望鬥下來,到兩人面前說道。
憨勇也走過來:“大哥,看這吃水,貨該不少,幹不幹?”
“幹,為啥不幹,不幹出海作甚。”
黑炮猛地轉頭對甲板上眾人大喊一聲:“抄傢伙做買賣了!搶下船來每人一百兩,砍一個腦袋一百兩,想分銀子的就他娘吆喝一聲。”
憨勇也大聲喊道:“多拿飛爪,別用火瓶。”
甲板上一片鬼哭狼嚎的歡呼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