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宮女的俯身呼喚,榮府上下一府的跪地惶恐!我,全沒看見。只是,愣愣的,愣愣的,抱著無亭,看著她胸口的血,染紅我的眼。
“娘娘”無亭的手突然緊緊攢住我的腕,我猛然回神,“娘娘我”她的眼努力睜著,彷彿有話要對我說!
“無亭,別說話,別說話,你要保住這口氣,一定要保住!!”貼著她彷彿被燒傷過的殘臉,我咬著牙沉沉地說,我知道自己手裡用了多大的勁,我知道自己說這話,又用了多大的勁。保住!!這是對她說,也是對自己說啊!
“娘娘我我”無亭此時卻似乎十分倔強,她要說,她一定要說,急促地啜息著,她的生命彷彿下一秒就要消逝,卻一定要跟我說帖著她,我緊緊地靠向她,無助地搖著頭,“無亭,別說,求求你,別說,這口氣,你要留著,留著”此時,我只固守著,只要她不說話,她會好起來的,會留著這口氣,好起來的
“娘娘,您要放開她,您不能”一個穿藏青官袍的中年男子伏在我的身側,聲音惶恐地彷彿都在哭泣了。我卻無動於衷,依然,緊緊環抱著她,象守護著自己的母親一樣,環抱著她。
“娘娘,這位嫫嫫已經不行了,她的箭”一個鐵甲侍衛輕輕上前就要拉開我懷裡的無亭,他的手已經伸向了無亭胸口的那把殘厲的箭……
“幹什麼?你要幹什麼?!滾!滾開!”我的憤怒燒紅了我的眼!緊緊護住懷裡的無亭,不讓他們有絲毫的靠近。這隻箭,不能拔出,拔出了,無亭就會馬上消失,永遠的消失!
“娘娘!娘娘!您不能御醫來了!御醫來了!娘娘,讓御醫”身邊的人彷彿在哄著一個倔強的孩子。他們一定以為我是驚嚇過度,驚呆了,驚傻了。其實,我正在很努力的力持冷靜,我清楚,如此利刃侵入人體,是不能隨便搬動,或者立馬被拔出體內的。御醫來了!御醫能立馬趕到,我願意相信他們的能力,願意相信他們能醫好無亭,於是,我放手了。
看著被眾人小心翼翼抬起的無亭,看著她痛苦的臉,看著她被血染紅的衣襟,我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緊緊地咬著
骷髏是什麼?沒有靈魂的奴僕?沒有感覺的附屬品?沒有語言的木偶?沒有眼淚的塵埃?————
茫然地握著剛才從無亭手裡滑出的磨沙骷髏吊墜,迎著風,我靜立在樓閣外,身後,是成片伏地的人影。
他們有的在哭泣,有的在戰抖,有的在猜測,有的在冷眼旁觀————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各人有各人的態度,我,已經沒有感覺去顧及了。
“娘娘,老嫫嫫一直喊著您,她————她恐怕————”這兩位年老的御醫是這次玄讞特地差遣隨我出宮的,他本來是為了防止我出意外,結果————意外真實出現了,卻是帶來為無亭送終的!
想到此,我的心就是一陣刺痛,緊緊握著骷髏墜子,它尖銳的邊緣掐進了掌心————
“您們起來吧,辛苦了!”淡淡地音,沒有溫度的唇裡吐出的話,讓御醫們眼色更惶恐,“臣該死,臣下們實在無能為力————”裙襬已經飄過他們連連叩地的頭。我真的沒有力氣再去向他們解釋,我不怪他們,真的不怪他們,無亭的命,是我欠她的!
水榭的樓閣裡,只一張精緻的軟榻,軟榻的四周由頂而下,是厚重的幔帳,那刺眼的白!————我猛地閉上了眼!又緩緩睜開————
“娘娘————娘娘————”軟榻上的傴僂身軀在虛弱的啜息著,她胸口的利箭已經拔出,綁著重重白紗的肩頭依然能看到氤氳的紅,我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你們都下去。”無亭強睜的眼底,我看到了千言萬語,我知道,她想告訴我,她只想告訴我。
閣樓裡,只除了我和她
輕輕托起她的頭,我貼向她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