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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七年的臘月二十三,山東鎮萊州府鰲山衛二道溝村,膠東半島已進入深冬,小冰河的嚴寒還沒有消停的跡象。北風呼呼的在鰲山衛二道溝村的大小巷子穿梭,比去年似乎更冷了一些,路上行人稀少,偶爾相遇便點點頭。也顧不得寒暄,而此時的村口卻還有兩個身影。
“俺從小來就沒遇過這麼冷的時候,老天爺你是怎麼在辦事。要不是你派了個陳大帥來,俺今天就要罵得你睡不成覺”唐董氏站在村口。大聲抱怨著這天氣,隨便對老天爺威脅了兩句。她已經在村口等他的獨兒唐瑋快一個時辰了。
她以前在二道溝村開著一家小糧店,每年還是有十來兩銀子,後來文登營入主登州,在非屯堡的地方發展綜合門市,家中有人參軍的才可以申請,於是唐董氏便把獨子唐瑋送去了。唐家順利的得到了一個綜合門市,向附近的村子銷售食鹽、棉布、糧食等物資,每月有三五兩的銀子,收入比以前多了不少。
唐瑋參軍兩年多,沒有回一次家。開始還以為是戰兵,鄉鄰都在羨慕,後來同村的回來說,唐瑋當了戲團的戲韃子,氣得唐董氏兩天沒吃飯。農村人都看不上戲子,弄得好些來說親事的走了。唐董氏去了一趟平度州,想把唐瑋領回來,但是沒有找到人,聽說是到處表演,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最後收到唐瑋的信,說是去了河南剿匪,不久前才回到了平度州。但糧店春節前的生意很好,所以唐董氏捨不得走開。
十天前唐瑋來信說這個月有探親假,臘月二十五就要到家,她從收到信就開始張羅,準備好精面,在張屠戶家買了三斤豬肉,又託了本村和周圍屯堡的幾個媒婆,這次一定要給這個么兒娶到媳婦。
唐瑋的爹在她對面的一根條石上悶著頭坐著,不時抽幾口煙,眼睛無神的看著地上,唐董氏也不去理他,這老頭一輩子三棍子抽不出個屁,跟他商量啥事都沒用,問死不說一句,家裡大小事都靠她張羅著,好容易把女兒都嫁了,婆家都找得不錯,日子好歹能過得下去,在這個世道就知足了,現在就是這個老么兒成了她的難題,當兵幾年,回來兩次,找媒婆說了好幾家都不成,這次不說好媳婦,她就不讓他回軍隊去。
“老頭子,這次狗兒回來,你要拿出你當家的道道來,找媳婦生娃,這些都得聽爹孃的,哪有他自己拿主意的道理,自己唱戲去當個戲韃子就不該,上次說還想找個唱戲的媳婦,你要不把他管好了,下個月就別想拿錢買菸葉抽”,唐董氏等得無聊,雖明知這老頭子不頂用,還是對他不停嘮叨。
唐老頭低頭吸一口煙,深深的吸進肺中,然後抬起頭來看了老太婆一眼,似乎要說什麼,嘴巴張了一張,一句話沒說,又低頭看著地上。
唐董氏見狀,搖搖頭嘆息一聲“俺這一輩子如果死了,肯定是被你和這個狗兒急死的,從嫁給你洞房的時候你就沒個主意,該做啥還得我來教你,也不管我一個黃花大閨女也沒。。。”
老唐頭突然抬頭道:“來了!”
“什麼來了?”
“馬車。”
“真的,在哪裡?我咋沒聽到鈴鐺響。”唐董氏忙走到村外的大道上,呼嘯的北風中,隱約的鈴鐺聲遠遠傳來。
“我的狗兒嘞”。唐董氏健步如飛,唐老頭出得村口時。便只看到一個強壯的背影往客馬車來的方向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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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後,二道溝村裡基本沒有了動靜。一般沒事,村裡都是早早睡覺,時而幾聲狗叫,表明村裡的保安還算盡責。
老唐家燈火通明,唐董氏破天荒點了兩盞油燈,有一盞是跟隔壁三嬸借的,但油得自己出,油燈下,剛出鍋的餃子冒著熱氣。唐瑋大口吃著餃子,肥嘟嘟的臉上鼓出一包,唐董氏藉著燈光,笑眯眯的看著這個獨兒,臉上的褶皺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