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迎接西施。吃苦了,回家了,一定想好好歇歇,和姐妹們抱頭大哭一場罷?
“不管別人說什麼,西施都是咱們的好姐妹,是咱們村的驕傲。”
東施也在企盼著。雖然不敢到人群中去,她卻經常一個人走出村子,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候著,或者爬上山去,遠遠眺著塘河裡的船隻,數著山路上的行人。
可西施沒有回來,一直沒有。
有人說,她在越王的宮中;有人說,她被范蠡將軍用小船載走了,也有人說,她死了。
這天,東施走的特別遠,一直走到了湖邊。
天色尚早,烏雲卻黑壓壓地籠在湖面上,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東施久久地佇立著,凝望著湖上往來的船帆。
她雙手交合,把西施那隻貝殼緊緊貼在胸口。
“你戴著它,就像每天把我放在心頭一樣……”
蠶兒又結繭了,可西施呢?西施在哪裡?
魚鷹施五拖著一條斷腿,撐著竹排緩緩駛過,看見東施,急忙轉過頭,把竹排撐遠去。
東施恍若不覺,移開目光,望著湖上起伏不定的波浪。
她突然驚叫一聲:那波浪中起伏不定的,是什麼東西?
那東西黑乎乎的,忽隱忽現,在烏雲下看不真切。
“施五叔!施五叔!”
東施放聲大叫了兩聲,竹筏尖尖,已撐出一箭來地,不知是真沒聽見,還是裝做聽不見。
波浪起伏,那黑乎乎的東西也隨之一起一伏。
天漸漸有些黑了,風也漸漸有些大了。
東施一咬牙,甩了鞋子,一步步走下湖去,湖水不深,湖底的淤泥卻讓她舉步維艱。
終於近了,湖水卻已沒到她的頸口。
她踮起腳,拼命伸出竹鉤。
指尖終於觸到那團東西,膩膩的,滑滑的,包著魚皮。
她撇開竹鉤,哆哆嗦嗦地解開魚皮,卻見秀髮蓬蓬,一張黑黝黝的俏臉上,鮮花依舊盛開,卻早已失去了春天的光彩。
“西施妹子……施五叔!施五叔快來啊!”
西施醒了,村裡的人都來看過她。
不管大家怎麼勸,怎麼問,她不哭,也不說;甚至她的阿孃哭著抱住她時也是這樣。
當晚她住在東施的小院裡,夜半更深,不放心的阿孃卻在牆根下,聽見兩個女孩兒撕心裂肺的號啕。
過了很久很久,西施終於起來了,別人對她笑時她會微笑,臉色也一天天地好起來。
只是,她變得不太喜歡說話了。
她有時住在家裡,有時住在東施的小院,有事沒事時,總喜歡蹲在蠶兒邊上,喃喃地彷彿在訴說些什麼。
幾年不見,她彷彿白了些,腳上也常常穿著鞋兒。
但她臉上的花朵,仍像春風般,打動著男男女女們的心梢。
不知怎地,現在大家看東施時,覺得順眼多了。
也許,是因為她救了西施;也許,是因為大王遷都臨沂,北來的白臉客人一天天多起來,大家見怪不怪了罷?
公道叔從會稽回來,說外鄉人紛紛傳言,薴蘿村有兩個大美人。
“一個東施,一個西施,呵呵,呵呵。”
公道叔笑著說道,手不停捋著長鬚。
大家也笑,但馬上又不笑了。
“東施姑娘人這麼好,我們還這樣取笑她,不也太……”
東施卻彷彿很憂慮的樣子,雖然現在村裡人見到她不再害怕,而是微笑著招呼。
一天晚上,有人看見她和西施在她爺爺的墳頭聊了很久很久,東施哭了,西施也哭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醒來,發現東施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