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寒心,郎中大叔可是幫助破案的證人啊,也算為官府朝廷立了一份功,行館說殺就殺,沒有一絲迴旋餘地,簡直視民眾如草芥。
殘月遲遲未曾下沉,閔安就坐在模糊的光暈下左思右想,徹底反問過自己一次,跟著這樣的東家是不是錯了?以前在三座衙門打雜,長官們雖昏聵,畢竟沒有殘害過無辜民眾,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可是楚南王和世子都不同,他們為了達到目的,會做出一些殺伐之事,根本不計底下人的感受。
侍衛大哥,郎中大叔,下一個又會是誰?
閔安捧住頭,支在膝蓋上,苦苦思索了一夜。他想了很多,覺得自己的選擇應該錯了。當初為了給閔家翻案,他躋身官場苦苦爬升,後被李培南提攜,還一度以為遇上了好時機,可是前番的諸多事蹟表明,他跟著的這任東家,行事手段之狠絕,城府掌控之深沉,心思轉變之迅疾,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外。
想他一名小小的低階下吏,哪怕是個一時受寵的兔兒爺,又有什麼資格規勸東家的行事,對他的處事法則挑三揀四的?東家看重他,是他的運氣,可行事之風與他所秉持的內心道義相違背時,他可以選擇不附同吧?學那徐元直,可在曹營終身不獻一計。
一晚未過,閔安就隱隱生出對李培南的怨憤之感。究其底因,是他十分不認同李培南的行事方法,白白搭上無辜人的性命,前面親眼目睹侍衛大哥自刎,他曾勸過李培南要護住底下人周全,可惜沒有成效。這次竟然還謀害了幫忙舉證的郎中大叔,怎能不叫閔安惱怒。
可恨那會兒李培南還答覆:依了你。他信以為真。
天不亮,閔安洗漱完畢,留下字條就動身趕往清泉縣衙。他避開楚南王的儀仗隊伍,找到了主簿大人,詢問可否開棺驗查郎中大叔的屍身。主簿依照慣例,說是必須層層上報,取得昌平府府尹的首肯,才能再查郊野守軍殺民一案。
閔安有了前面的考慮,多留了一個心眼,詢問當時蕭知情大人是否在場。主簿原本說了一遍當天案發過程,讓閔安涼透了心。
蕭大人竟然知道前前後後一切事發原委,親自來到郊野廝殺,可見她是做好了準備。而且,侍衛大哥的投毒案,本身就是一樁無頭公案。現在來想,極有可能就是蕭大人指使的。
閔安越想越心驚,他一直以為蕭大人是一名公正無私的好官,手段高明,教民有方,所以才安穩坐到了四品官位。可經過昨晚及今早的考量,立刻就讓他明白了,蕭大人其實是王府裡的風向旗,行事手段與世子爺是一樣的。
既然在心中推翻了對蕭知情的好感,閔安不由得重新審視了一遍蕭知情指派給他的任務:探查毒源。毒源在一處偏僻的山峰裡,如果他貿然走進去,想必一定會掉了命。
好狠的人,好狠的心。
閔安憑藉著多年斷案養成的“知一而推二”的本領,在一天之內認清了王府及世子府裡主家人的面目,出於同門私心,將清冷而本心良善的非衣排除在厭棄範圍外。他打著馬跑向白木郡時,非衣趕了上來,問他為什麼不辭而別。
閔安心裡煩憂了不少,只淡淡說道:“積案堵在心裡,就能打發我早些上路。”
非衣取下揹負的竹筒,遞過溫熱的奶酥茶和糯米糰子,喚閔安填飽肚子。閔安吃著熱早點,心裡越發覺得,非衣果真與那些人不一樣,確是賢良之輩。
非衣看見閔安投過來感激的眼光,笑了笑:“昨晚我問你的,與我回北理一事,你考慮得怎麼樣?”
閔安真的低頭考慮了一陣,最後才說道:“我先回去稟明師父,還要詢問玄序及翠花的意見,若是他們願意去,我就跟著去。”
非衣微微笑道:“師父、翠花還有你,我是十分樂意帶過去的。”
閔安抿嘴低頭,沒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