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皇后顧千晴的寢宮坤月宮。
顧千晴拉著她關心地問候寒暄了幾句,明隆帝皇甫重雲就來了。流芳心想,原來想見她的人是明隆帝,顧千晴識相的告退,連帶著宮女太監都一併退下。皇甫重雲一身明黃坐在上位,望著衣飾清秀淡雅的流芳,微笑著問:
“你最近過得可好?”
“託皇上洪福,流芳在聚萍館修心養性,倒也自在。”
“朕還是習慣叫你六妹妹,那麼多年了,看著你從一個小丫頭長成大姑娘……想不到你跟皇甫家如此有緣。這三年,你可曾把那些不堪的前塵往事都忘了?”
“皇上這樣稱呼流芳,讓流芳受寵若驚了。那些往事,說要忘記也不完全,只是有許多,都不記得了……”
“是嗎?”皇甫重雲起身負手踱步,“寧王在通州落入敵手一事,你可知道?”
流芳點點頭,皇甫重雲又說:“如今朕要派左相衛卿出使通州定安城議和,你代表皇家與衛卿同去,你可願意?”
流芳馬上跪下,說:“皇上明鑑,流芳身體抱恙常纏綿病榻,若與衛相同去只怕會誤了皇上大事,請皇上三思。”
皇甫重雲臉色有些凝重,他望著流芳說:“通州定安城亦有可以療傷治病的溫泉,朕聞說通州名醫眾多,你此去一來可以幫助衛相,營救寧王;二來也可以遍訪名醫,想辦法治癒你身上的寒疾,一舉兩得,有何不可?”
流芳正想再次拒絕,這是太監稟報衛卿求見。明隆帝宣了衛卿進殿,對衛卿說:“你來得正好,朕正與芳華公主說起此事,你與她好好商議行程,三日後起行。”
衛卿把流芳送回聚萍館,在凌波苑的小圓門前,流芳望著他說:
“出使一事只怕是衛相爺的神鬼妙計吧?流芳何德何能,竟能代表皇室出訪,衛相可曾想過靖山王知道此事後會何等震怒?!”
“此事乃家國大事,絕非出自私心,靖山王若是知道了也必定會諒解。如今形勢於我們不利,提出議和也是自然之舉,公主何必多想?”衛卿剛剛年過三十,正當盛年,五官明朗,只是兩顴較高,雙目深沉,可見此人極有城府。他笑一笑對流芳說:
“公主不是一直想離開聚萍館,離開靖山王的影響?現下就是一個大好機會;而且,有樁新聞公主一定很感興趣。”
“哦?”
“陵州韓王喪妻三年,準備下月迎娶楚王寧皓之妹寧皚為妃,公主不想去觀禮順便與故人敘舊?”
哪怕已經經歷過許多風浪,也曾試過泰山崩於頂而色不變,可是乍然聽到這話流芳還是有一霎那的失神,衛卿並沒有錯過她陡然變色的一瞬,嘴角輕勾,等著看她的反應。
流芳目光迂迴在他似笑非笑的臉上,說:“哦,原來,相爺是想看流芳的笑話。繁都無大事,為了看熱鬧要跑到通州去,相爺真是童心未泯。大概我們皇上並不願意看著韓王楚王的關係日趨緊密,想要衛相從中用些力氣,使他們心生嫌隙,流芳猜得不錯吧?”
“公主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就有這個好處,三言兩語即可心意相通。”衛卿雙眼半眯,伸手拂去流芳髮梢的落葉,手指有意無意地撫過她的臉,她一驚,不著痕跡地想要避開,說:
“相爺太高看流芳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三年來他對我不聞不問,想必再無半分情意,我這個被棄的下堂妻,如何能拆散得了人家的大好姻緣?相爺恐怕不知道,老韓王百里颯因我而死,百里煜為此對我恨之入骨,當年在禹州桓城,流芳差些命喪於他的斷魂弓下,此去通州,相爺莫非是送流芳赴死?”
“送你赴死?”他笑了起來,有些桀驁,眸光深沉,手指抓起她的一縷髮絲放著鼻前輕嗅,然後說:
“我怎麼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