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隨時沒命。
聰明反被聰明誤,死在海里,連墓碑也沒得一塊,連弔唁都沒給後人留個地方。
誰說海盜船就一定有一個骷髏頭加兩根吃幹抹靜的骨頭的旗子呢?誰說當海盜的必定是瞎了一隻眼還穿著很拉風的衣服手執寶劍帥得很邪惡呢?
張恩的船除了巨大,再無別的特徵;船上的海盜,包括張恩,穿著就像普通的百姓一樣,只是手上的鋼刀明晃晃地亮花了人的眼,與其說像海盜,不如說張恩更像雙旗巷的屠夫。
流芳在狹窄的廚房裡,手拿菜刀,對著青白顏色的蘿蔔一陣亂砍。
那日,張恩逼問她誰是王妃時,剛好雙燕掙扎落水,她大叫一聲說王妃落水啦,結果張恩派人去救時已經找不到了。
張恩眼裡閃動著危險的光芒,打算把何嬤嬤和其他幾個丫鬟帶上了自己的船。何嬤嬤早嚇得腳發軟了,看著流芳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幸好流芳穿的喜服早就被自己吐了一身,樣貌平常又穿著便服,張恩這粗豪漢子哪裡看得出來她就是新娘子?
一旁的宋起綱拉過張恩,小聲說:
“主人那邊你如何交待?就直說新娘子淹死了?!”
“不然如何?”張恩粗聲粗氣的,“待到了陵州,把這些女子賣到了杏花春雨樓,拿了銀子把花魁買了送給主人,不更好?”
宋起綱皺眉,“你知道主人的脾氣……”
將要走上船板的幾位女子頓時煞白了臉,有的當即就哭了起來。流芳對何嬤嬤打了個眼色,回頭對張恩道:
“張首領,小女子但有一計,或許可以幫首領一個忙。”
張恩眯了眯眼睛,流芳又說:“你們主人想必從未見過韓王妃吧,反正韓王妃落水了,屍首都無法找到,不如找個人頂替,首領也好交差。”
“找誰?”
流芳不自然地笑笑,指指自己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找本姑娘便可!”
“你——”張恩和幾個強盜當即大笑出聲,宋起綱走到何嬤嬤她們面前,用力一揪揪出了丫頭蝶飛,說:
“張大哥,這個看上去像樣多了!”
流芳心底那叫一個憤怒呀,可惜又不能發作,於是說:
“那張首領可不能把人賣到妓院去了,我們姐妹去到了那種三教九流的地方,定然把這事記得清清楚楚,到處與人說,給首領造成不方便就不好了……”
張恩冷哼一聲,濃眉大目瞪著她,“本大爺還不缺那幾兩銀子花!”
“你,到廚房當燒火丫頭去!”張恩打心眼裡覺得這個丫頭膽子大得讓人不喜。
就這樣,流芳變成了海盜的廚子。
“海盜船長嘿咻嘿咻,粉紅娘娘哎喲哎喲……”
這些目不識丁的海盜,學起流芳教的酒令倒是學得很快,只是她每次舀酒時都有人盯著,嚴防她往酒裡下迷魂藥。一連數天,流芳倒是與他們熟悉了,每回他們都管她叫“廚子丫頭小六”。
船上的蔬菜除了蘿蔔還是蘿蔔,偶爾會打到新鮮的魚,可是每次殺魚,流芳必弄得血染廚房丟盔棄甲,捧菜上飯桌時,張恩叫住了她。
他夾起了一塊黑黑的形狀彎曲的東西問她:“這是什麼?”
流芳擦擦眼睛,“報告張首領,這是魚呀!”
張恩啪的一聲摔下筷子,“魚?你哪個鼻子聞到魚的味道了?這是魚鰓,魚鰓你懂不懂?又腥又臭能吃的嗎?我……”話沒說完,流芳忽然仆倒在他身上,“哇”的一聲,把消化不完全的早餐原封不動地傾吐在他的衣襟上。
張恩瞪著她,兩個眼睛銅鈴般大,怒氣盈天,他一把抓住流芳的衣領,流芳卻暈乎乎身子發軟地往他身上倒去,他一時間愣了神,身旁的幾人齊聲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