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宴笙聽話地跟過去,走到廊下,淮安侯揹著手,定定看了他片刻,才問:“迢迢,你會不會怪爹這樣做?”
鍾宴笙眸色清淨明透,含著段天然的溫柔明澈:“不會,我明白的,爹。”
淮安侯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片刻之後,還是將話嚥了回去,只低聲道:“迢迢,你記住,若是往後出了什麼事……恐怕只有定王能護住你。”
鍾宴笙茫然地望著淮安侯,不太明白淮安侯怎麼能斷定蕭弄會護著他。
而且他又不惹事生非,怎麼會攤上什麼大事呢?
見淮安侯沒有解釋的意思,鍾宴笙遲疑著應了聲:“嗯,我知道了。”
宴會就快開始了,賓客們已經在路上,淮安侯和侯夫人都忙得很,能抽空說兩
句話已是不易,侯夫人說完,也被下面的人催著離開了。
鍾思渡也要去前院準備迎客露面。
鍾宴笙只好帶著雲成回了春蕪院,他還惦記著自己藏的那堆東西,萬一被搜出來……頭皮發麻。
好在他的房間什麼都沒變動,維持著原樣,雲成跟在後面,吸著鼻子道:“夫人不準動少爺的東西,只叫下人掃掃灰……少爺,我聽夫人的意思,您似乎還要去定王府,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
鍾宴笙發現他很難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也不知道。
看出他的沉默,雲成憋了一瞬,哇地就哭了:“少爺,您是不是以後就不回侯府了?那帶我走吧!我、我不在乎您是不是侯府的少爺,只要跟著少爺,就算去沿街乞討我也願意……”
他一哭,鍾宴笙好不容易在爹孃面前憋住的情緒也差點收不住,險些對著雲成一起嗚嗚哭起來。
但鍾宴笙感覺這樣好像有點傻,他離開侯府,要當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人了,吸了口氣憋住眼淚,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雲成你別哭,等我離開定王府,就帶你來我身邊。”
雲成的眼淚說收就收,破涕為笑:“好,少爺您千萬別把我丟下了。”
在侯府的時間過得格外快,沒多久就到了開宴的時間,雲成陪鍾宴笙說了會兒話,想起些自己負責的事,也不得不去前院。
賓客陸陸續續到了,下人來來往往,團團喜氣。
鍾宴笙每天中午都被蕭弄拎著睡午覺,都快形成習慣了,看大家都在忙,就自個兒在床上眯了個午覺。
醒來時天色已微黑,在後院都能聽到前院喧鬧的聲音,前院那般熱鬧,反倒將後院襯得愈發空寂。
雲成似乎回來過,發現鍾宴笙睡著了,就把桌上的茶水換了一番,又帶來了碟他喜歡的茶點。
鍾宴笙聽著前面的熱鬧,摸黑坐到椅子上,嚐了一小口,感覺沒從前好吃。
今日他不適合露面,只能待在後院裡。
一個人在黑漆漆的屋裡待了許久,鍾宴笙逐漸感覺空落落的。
雖然他喜歡安靜,討厭喧鬧,但今日到底是他的生辰,淮安侯和侯夫人忙著主持宴會,甚至都沒機會跟他多說幾句話就匆匆走了……
鍾宴笙鬼使神差的,悄悄麼麼去前院看了看。
離那些熱鬧的人聲越來越近,鍾宴笙不敢靠近宴席,藏在一棵樹後,目光一轉,就看到了淮安侯、侯夫人和鍾思渡。
侯夫人不知道在跟淮安侯和鍾思渡說什麼,淮安侯臉上難得展露了笑意,鍾思渡也低頭淺笑。
不似鍾宴笙容貌殊麗身子孱弱,他面容肖似父母,玉樹瓊枝,一看便知是淮安侯府真正的世子。
賓客們朝他們揖手恭喜:“侯爺,多年不見,恭喜侯爺尋回親子,貴公子氣宇軒昂,才氣過人,望著貴公子,都能想起當年探花郎的風采了,哈哈!”
鍾宴笙撓了撓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