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個一席青衣的年輕人端坐在那,前面擺了個長桌子,有幾個人在排隊等待。突然,她指著那邊問道:“老漁夫,那邊人在幹嘛呢?拿著竹子往這趕,還跑得飛快。是這的一大特色嗎?好有趣!”
“啊!不妙啊!”老漁夫瞪大眼睛,突然一個霹靂大叫著。
宛蘭不明白老漁夫的意思,只看到他加急衝過去。好傢伙,跑得那是塵土飛揚,樹枝橫飛;天地都變了顏色,昏昏暗暗,不知其所在何方。不知哪個無知商販大哭:“我才剛要擺攤就烏雲滾滾——要下雨啦——趕緊收攤呀!”
一時間喧囂漫天,人影攢動……
等他們快馬加鞭跑過去——“啊,怎麼……可能……失策啦!應該早點過來啊!”此時他們前面已有了二十多人,排到了五六米之外了,老漁夫排在後面只能仰面哭泣,萬分感慨道:“喝酒誤事啊!”估計又得等到正午了。
不過還好,前面幾個只是把竹簡放下,讓那年輕人去寄送。但後面就不大樂觀了,基本都是老公公老奶奶的。之前還沒有見到他們在排隊,才不到幾秒鐘時間,就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跑的速度比老漁夫還快,嚴重質疑他們是不是一把老骨頭了!
有一個老奶奶拄著柺杖,顫悠悠的走上前。那年輕人趕忙騰出自己的位子,扶她坐下。宛蘭正好看清了那年輕人的樣貌——
白皙的面龐,五官是那麼的分明,尤其是那眼睛,炯炯有神卻不失溫柔。嘴唇一䥇一合,一張一弛,一顰一笑。他穿了一件淡青色大衫,腰間別了一個環形玉佩,隨著身體的晃動而搖曳舞動。頭上戴了頂灰白色的書生帽,一席長髮從帽子貫出,如泉水傾瀉般,披至背部腰以上。他的身影,如同慢動作那樣清晰,那樣唯美,在宛蘭的心裡無限的放大……
而放大之後,才發現,那是一種多麼動人的氣韻,彷彿天地間的秀逸與高曠同時匯聚於他一人身上。譬如寧靜湖水上,泛射著澄澈的月光;譬如峻嶺山巔上,積攢著皚皚不化的冰雪;譬如天高雲淡中,舒展著沁人心扉的微風。
他只是用那寬大的袖子,輕描淡寫的拂開桌面上的木屑,之後侍立在那老奶奶身邊,開啟竹簡為她讀信。雖然未曾聽到聲音,但一定發自內心,感人至深。那老奶奶一邊聽,一邊抹眼淚,那人忙捲起竹簡,從口袋掏出絹子,為老奶奶擦眼淚。晶瑩的淚珠侵溼了絹子,在晨光那慈愛的照耀下,反射出晶晶閃光。老奶奶那蒼白的臉依靠在他身上,他只是微微一笑,用手輕拍老奶奶的背部安慰著她。他對老奶奶說的每一個用詞,每一句話,一定溫柔至極。因為那泛著柔光的眼神,那略帶笑容的嘴型,一定訴說著這世上最貼心的詞彙,最溫暖人心的句子!
在這一定格中,那畫面如同水墨畫樣侵染在宛蘭的心裡,濃濃的,即使是水都不能暈開。宛蘭的每一個呼吸,每一個心跳,都清楚告訴她:時間停滯了,停滯在他和她那短小的空間。
“你發什麼呆,趕緊上前幾步啊,別給人插隊咯!”老漁夫氣惱的推了她一下。
“啊……哦……”宛蘭才發現前面有五六個人的空缺。她趕忙多走幾步,隊伍又恢復如初。
那老奶奶已經遠去,只能看到她拄著柺杖,顫悠悠離去的背影,猜想她一定面帶喜色,等著遠方親人的來信。而那年輕人正在用刀刻、挫著竹簡,旁邊站著一個大叔在那嘮嘮叨叨,指指點點,讓年輕人刻這刻那的。那年輕人速度也很快,只消一會就刻好了,看來做這種繁瑣的工作倒得心應手了。那大叔聽了他的寫信內容,很是滿意的付下錢幣走了。
看著年輕人,宛蘭又進入遐想狀態,幻想著他是多麼的完美……突然一個激靈,“我怎麼了,怎麼老是發呆。怎麼老對著那人發痴呢。為什麼感覺心裡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又酸,又澀的。怎麼回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