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有幾個老人都去世了。
瘦骨伶仃的燕大富推開了祖祠的大門,今天是他父親出殯的日子,按照慣例,出殯是要經過祖祠之前,在祖祠之前舉行儀式的。
更不要說,他那去世的父親,是燕村的族老,也是整個下燕村的族長。
祖祠裡落了一地的灰,供桌上的冷香殘燭也積滿了灰塵,就連那石像之上,也都一片灰濛濛的。
已經太久沒有人來打掃過這裡了。絕望了的村民們,也早就不來拜祭祖宗了。
燕大富輕輕拂了拂灰塵,頓時就被揚起的灰塵嗆得咳嗽了起來。他佝僂下腰,抓起了角落裡放著的木桶,轉身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父親去世之後,族老的重擔就壓在他身上了,今日裡,不但是父親出殯的日子,同時也是其他幾個村子的族老們趕來見證他成為燕村新的族老,成為整個燕氏的族長的日子。
剛剛拎著木桶出了祠堂,他就看到一個身穿破衣的老人佝僂著腰慢慢走了過來,見到他之後,那人抬起了渾濁的雙眼看了他半晌,向前走了兩步,似乎打算湊上來。
燕大富悄悄向後退了兩步,對方身上一股什麼東西發黴腐朽了的味道,讓他格外嫌棄。
“大富……”那人裂開嘴,露出了滿嘴的黃牙:“我是你七叔啊……”
“七叔?”燕大富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那個老叫花子一般的老人,“七叔,您老人家……”
這是上燕村的燕老七,上燕村在燕村的西北方向,地勢比燕村的稍高,距離燕村也就是十來裡地,上燕村的人數較少,大概只有百來口,幾十戶人家。而燕老七就是上燕村的族老。春天的時候燕大富去看他,他還腰桿筆直的,這才過去了幾個月,怎麼就這個樣子了?
燕老七身上的那種氣息,燕大富太瞭解了,他的父親快不行的時候,就是那種氣味。
“我快不行了……”被燕大富扶著在祠堂前的石頭上坐了下來,燕老七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想,怎麼也要見大哥最後一面……”
燕大富的父親,在族老之中年齡是最大的,更是族長,所以被尊稱為大哥,其他人按照年齡排行,在幾個村子裡的族老之中,燕老七是年齡較小的那個,卻已經老成了這個樣子。
“七叔,您到家裡坐會?”燕大富連忙道。
“我走不動啦。”燕老七搖搖頭,雙手拄著自己的柺杖,道:“我就在這裡等著吧,祖宗啊……”
燕大富還想說什麼,燕老七擺了擺手,道:“你去忙吧,別管我了……我在這裡等著……”
燕大富一步三回頭地拎著木桶去了,他真擔心一陣風吹來,燕老七倒在地上,就此死掉。
這世道,到底是怎麼了?
燕大富走到了小溪旁,蹲下身去,把木桶伸進了齊腰深的水裡,就打算打水。
就在此時,一陣歌聲從山上傳來。
“善行無轍跡,善言無瑕謫;善數不用籌策;善閉無關楗而不可開,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
歌聲古樸,調子雄渾,聲音卻蒼老而嘶啞。
燕大富抬頭看去,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條小溪蜿蜒而上,在山石樹木的掩映之中,就像是一條銀色的帶子綿延到了山上不知何處。
此時剛剛初秋,山上卻已經如同暮秋一般蕭瑟,樹葉凋零,露出了大片大片的縫隙,恰好能夠看到樹葉的縫隙之中,一道青影順流而下。
燕大富眯起眼睛,仔細看去,那是一個老道!
老道袍袖展開,鼓動風雲,衝破了山中的薄霧。
他縮起一隻腳,僅僅把一隻穿著草履的腳放在了溪水之上。
溪水歡快地流淌著,飛濺著,他就那麼站在溪水之上,以履作舟,以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