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衣服,都是太子府送來的?」她問,聲音中有顫抖。
伊綿不知何意,大方答「是呀。」她順著母親的目光往自己袖口處看,不解地問道,「太子的衣服上也有,大約是因為府裡一同做的。」
伊夫人沒說話。
若真的只是養在外面,當然不會在衣服上繡皇室特有的標誌。太子這是不會放手了。
「綿兒,太子可有說過,要給你位份之類的話?」
伊綿想了想,似是沒有,她據實以告。
伊夫人心中沒有底,不再說什麼。
晚膳,四人同坐膳廳的圓形黃楊木桌上吃飯。
膳廳裡十分安靜,只聽見裡面伺候的人腳步輕輕,還有碗筷碰撞產生的雜音。
伊綿低頭吃東西,睜著眼睛看其餘三位。
父親和母親面色平靜,但像是忍著什麼似的。
倒是寧之肅一派氣定神閒的樣子,端碗進餐,目不斜視,姿態優雅。
「好好吃飯。」男人突然出聲。
被叫到的女子立馬將頭埋在碗裡。
男人又道,「中午的時候看你高興,沒吃多少也算了。若是晚膳還這樣,便不許下桌子。」
伊綿在他面前大多數時候都很慫,聽見了,也不頂嘴,自覺地拿筷子夾了肉,又夾了蔬菜,而後討好地朝男人笑笑。
伊榮正看見自己女兒這樣,心情十分複雜。
他咳嗽一聲,伊綿看向他。
伊榮正看不慣她和太子有接觸,便是一點點也有些生氣,恨不得將自己女兒帶走,讓男人再也見不著,但眼下這個情形,他也只能道一句,「好好吃飯。」
伊綿「哦」了一聲,不再說話。片刻,想到父親是因不喜寧之肅的緣故。
今兒一下午,父親和寧之肅都沒說過一句話。兩人同處一室,但她和母親回到屋裡時,看見老的那個在練字,年輕的那個在研究棋局,互相不打擾,有一種奇妙的和諧。
伊綿看寧之肅自顧自地吃飯,想著他在這裡陪了大半天,受盡了冷臉也沒有計較,心下發軟。
她伸出手去,從桌下扯了扯男人的袖子,寧之肅沒說話,微微皺眉,眼神中有疑問。
她又扯了扯。
男人放下碗筷,將右手伸過去,握住她伸來的小手,掌心與掌心相貼,十分溫暖。
伊綿輕輕彎曲指節,用指尖在他手心裡滑。
寧之肅輕咳一聲。
伊綿忘了周遭還坐著爹孃,朝他笑了笑。
伊榮正和夫人狐疑地偏過身子,往他們那邊看去——
伊綿忘了及時收回手,被逮了個正著。
伊榮正臉如黑炭,伊夫人也朝伊綿搖搖頭。
女子的臉頰從脖子處一直紅到耳朵尖,再不敢抬頭看他們三個。
膳後略坐坐,太子便準備走,外面還有一大堆事。普通的官員尚可休沐,每月休息四日,但當太子的,反而沒有假期,隨時都有事情需要操心。是而今日休息半日,已是很多。
伊榮正走去太子跟前,行了行禮,勉強道,「殿下不再追究伊家,伊某感激不盡。如今朝局如何,不再過問。只是我的綿兒還小,望太子放過她。」
寧之肅道,「宮中蘭貴妃被降位,如今是康妃主理六宮,康妃娘娘素來和太子府關係良好,自是不會加以為難。父皇年事漸高,疾病纏身,昨兒還宣了太醫,沒有精力過問前朝。」
「那又如何?」伊榮正不解。
「除了邊境局勢尚不分明,京城中,無人可制衡孤。」
伊榮正聽見男人漫不經心的話,卻心頭髮涼。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非要搶了我的女兒麼?
他心中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