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覺得不夠,還加了一句,「孤不對,你原諒孤,好嗎?」
為顯親和,寧之肅扯著她手裡的那頂帽子,故作感興趣,「做得真好看,你做的還是丫鬟做的?」
伊綿仍是扁著嘴,瞪著水潤瑩亮的眸子,「雨棠教我做的。」
男人看她那副委屈樣兒,突然笑出聲。
女子茫然地看著他。
寧之肅將她一把抱起,「孤帶你去看小馬駒。」
將太醫請到內室的雨棠和吳遠趕去後院叫主子,便見太子拿著小姐做的那頂帽子,在小馬駒頭上比來比去,而小姐在一旁左瞧右看,好一會兒才滿意。
別說,原被當做軍馬飼育的馬駒戴上這麼一頂帽子,確實有了寵物的感覺,十分可愛。
兩人對視一眼,不明白怎麼方才還十分強硬的殿下如今卻是退讓得半分脾氣也沒有。
「要不,我讓太醫先回去?」雨棠問道。吳遠是太子的近侍,應當更加了解太子的意思。
這種時候,兩人怎麼敢上前請示太子,打攪主子間溫馨氣氛。
「好吧。」吳遠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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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殿內燭火昏暗,幔帳悉數放下,痛苦的囈語從女子嘴中傳出。
男人只著杏黃褻衣,在床前輕撫女子臉頰。
伊綿額上的冷汗將她兩鬢髮縷濕透,嘴唇發白,雙手忽然抓住男人的手腕,哭得好悽慘。
寧之肅聽見她喊爹孃,又無意識地說著「火」,「快逃」等字眼。
「綿兒。」男人嗓音酸澀,想到白日裡女子在馬廄的樣子,巧笑如花,身影翩翩。
失憶後的伊綿顯然無憂無慮多了,不像陷在夢魘裡的。可是那不僅僅是夢魘,是她本就經歷的事實。
男人不想逼自己往下想,若是可以,時光停留在這段日子,讓他永遠看著伊綿的笑顏,便是將她寵得無法無天又如何呢。
伊綿近日迷上吃蜜餞,各種酸酸甜甜的小玩意兒吃得不亦樂乎。天氣還未暖和,女子便偷著讓廚房做冰飲。這些事情數不勝數,以至於她用膳時總是推卻。
寧之肅頗感無奈,就連下人們都隱約有些詫異素來御下嚴厲的太子怎會寬和溺愛,於是更加熱情地討好伊綿,順著她來。
男人原本擔心自己這樣會害了她,可見她在夢中受痛苦折磨,連底線二字都忘了如何寫,憐惜與不忍充盈心房。只盼她,乾脆不要想起來。
「殿下。」
一道嬌嬌軟軟的聲音傳來,聽起來像是驚魂未定。
寧之肅轉過臉看她,神色須臾變回若無其事的樣子。
「又做噩夢了?不怕。」喑啞的安慰在屋子裡像流淌的清泉,繞在女子心尖,溫柔撫慰。
伊綿蹭蹭他的袖口,十分疲倦。
「總是這樣,大概,白日裡玩得太過。」
男人道,「無事,孤讓人點安息香來,一直陪著你。」
「殿下,上迴路過的那座宅子,我真的沒有去過麼?怎麼總感覺好熟悉似的。」
男人身形一滯,道,「你平日裡若是出府,不都是去些繁華熱鬧的場所麼,怎會去那裡,別多想。」
「可是之前聽說二皇子自裁的地方,不只死了他一個呢。」女子想起可怕的傳言,將腦袋移到男人腿間,臉貼在上面,手環抱緊實的腰腹。
「怎的這麼粘人?」男人輕笑,刻意引導,「京城麼,多的是沒來由的傳言,若是以後再聽著這些無聊的話,不用理會。平白嚇到自己。」
伊綿輕輕「嗯」了一聲,依賴著男人,「每次做了夢,總覺得心口壓著什麼,難受得緊,什麼興趣也提不起來。」
寧之肅聽到,沉默半晌,才道,「你想試試去江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