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霍念衫見她這副回不過神的模樣還心中暗爽。
這次雖說定是觸及太子逆鱗,但也不虧。她有太后在背後撐腰,不過就是告訴了伊綿一個真相,若是能讓伊綿自動退出,太后說不定還感謝她。太子自然不會跟她計較。
等雨棠來接伊綿時,伊綿已在那裡默不作聲坐了足足一個時辰。
雨棠將自家小姐攙扶出院,看著她神色不對,又見偏偏是這處院子,討好地笑笑,道,「小姐定是累了吧。霍小姐也真是的,怎麼將小姐隨意留在此處便走了。」
霍念衫是太后跟前的紅人,雨棠不敢太放肆。
伊綿像是沒聽見似的,神色低沉,上馬車時,不慎一腳踏空木凳,差點摔倒。
「小姐!」雨棠扶住她,「沒事吧?有沒有哪裡磕著了?」
伊綿恍若未聞,坐在馬車裡發呆。
半夜醜時,城中響起了沉重,肅穆的敲鐘聲,聽那方向,是從宮中的高塔上傳來的。
伊綿起床,簡單穿戴了一下,在府門口觀望。
萬民皆哀,她隱隱能聽到臨街傳來的哭號聲,皆是為了當今聖上。
而太子府所在的這一條街道沒有閒雜人等,反而是官兵拿著火把,站了整整一條街。
伊綿問跟著他的吳遠道,「這是怎麼回事?」
吳遠道,「小姐別害怕。宮中有新喪,這些人乃是護衛太子府的。畢竟,如今咱們太子殿下身份就要不同了。」
伊綿點點頭,想像寧之肅此刻在宮中,會是什麼心情。
像是有感應式的,她心口發疼。那男人心中,定是千倍萬倍的不好受。
「小姐!」雨棠瞧見伊綿一腳踏出朱門,拉住了她的手。
伊綿想進宮,想去抱抱他。宮裡的情況可能比她想的還要兵荒馬亂,太子一個人應付,太辛苦了。
她見官兵整整齊齊沿著府院的牆站著,皆舉火把,佩刀。
明晃晃的火焰點亮黑暗的天空,空氣中隱約有煤油的味道。
她掛念寧之肅得緊,心裡發酸,不顧下人勸阻也要走出去,一邊吩咐吳遠備馬,一邊隻身朝著宮廷的方向走,彷彿只是多走那麼幾步,也能離男人近一些。
只是不消片刻,她看著滿街火光,腦子中驟然炸開一條縫。
伊綿頭疼難耐,捂著頭蹲在地上。
那些失去的畫面全部鑽進她的腦中,一點一滴,煞是分明。
「疼——」伊綿呼叫,對周圍環境失去知覺,看不見也聽不見。
爹孃葬身火海的場景,男人的恨,無論事實還是情感,都迫不及待重回她的腦海,攪得她筋疲力盡,頭疼欲裂。
伊綿唯恐他人發現,不敢出聲,死咬著唇瓣,咬出血來,豆大的淚珠落下,身子抖如篩糠。
雨棠著急叫了個力氣大的婆子來,將伊綿背進府中,不知小姐這是怎麼了。
太醫推門而進,顧不得行禮,直接在女子手腕墊了帕子就要號脈。
伊綿腦袋的疼痛感緩和了許多,仍有餘威,但她抽回手,啞著聲音道,「叫太醫回去吧。」
「小姐,太醫——」
「回去!」伊綿難得嚴肅拒絕。
雨蘭嚇得話也不敢說,拉拉雨棠的袖子,不敢跟主子對著幹。
雨棠擔憂地將太醫請出去,復又回房,走到小姐床前。
「你出去,我現在想睡了。」聲音冷淡疲憊。
雨棠不知何事,點點頭,吹熄蠟燭,輕關上門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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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之肅第三日下午才抽空回府。
草長鶯飛的三月格外暖和,男人回府後換下孝衣,穿上常服,在房內簡單用了些膳。
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