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拔刀四處觀望,刀聲整齊劃一,牢房內一時氣氛緊張。
寧之肅轉頭看向身後的牢籠,見少女抱著欄杆,將手伸出,想要去抓倒在一旁的伊榮正。
旁邊的婦女失了氣力,沒能阻止她,現下見寧之肅將注意力轉移到她們這邊,慌張哄著少女,讓她不要出聲。
少女原先的注意力還在受傷倒地不起的伊榮正身上,見寧之肅慢條斯理地踱步靠近,突然勇氣殆盡,往後退了幾步,直退回婦人懷中,被她緊緊抱在懷裡,只有一雙眼睛還在外面,警惕觀望他的動靜。
寧之肅一面望向她,一面偏頭,用修長的食指觸控自己的傷口。
他的近侍遞上白色棉帕,被他擦拭後扔在地上,血珠仍舊輕微往外滲。
官兵開了鎖,將少女從婦人懷中毫不留情地拉扯出牢門,踢了她的膝彎讓她跪下。
寧之肅坐在被搬到少女面前的椅子上,目光中有探究和打量。
婦人著急地看著少女跪在寧之肅跟前,忍不住出聲求情,「太子殿下,請您放過小女吧!小女對這些事情一概不知情的啊!請太子殿下開恩!……」
「閉嘴!」寧之肅蹙眉不耐。
旁人馬上進去架上婦人的雙臂,堵了婦人的口。牢房一時靜寂無聲。
少女跪在地上,同樣被人按住雙臂,掙脫不得,漸漸發出小獸般的嗚咽聲,一雙杏眼望著他,連恨人都不會,只有恐懼。
寧之肅眼中有些許玩味。從前,他見過這女子兩次。
一次是在伊府裡。順沅公主被提議和親,他跑去向伊榮正求情,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住長姐。
那時伊榮正乃太子師傅,威望和地位鮮有人可及,哪會將他一個常在所生的皇子放在眼裡,隨意便打發了去。
他欲走時,見這少女蹦蹦跳跳地找她爹,香衣素裙,不施粉黛,已是絕色。只是那時他無心欣賞女子的美貌,只覺她的天真無憂與長姐今後的命運相比,著實是殘忍和諷刺。
他冷眼旁觀伊榮正父女的溫情,越是看她被捧在手心,越是心中憤恨。少女瞥見他的冷目,突然停下動作,瑟縮了一下,隨後躲在伊榮正身後。
可他的長姐,再也不會有任何依靠。
另一次是在宮裡。少女和幾個娘娘還有公主貴女一同放風箏,結果將風箏落在路旁的琵琶樹上。她一個人等不及跑過來取,卻因身高不夠,怎麼墊腳也拿不到。
那時他恰巧從路邊走過,看見她,沉默地替她取了風箏,將東西遞出去時,少女見到是他,嚇了一跳,退了兩步後直接跌在石子路上。
他那時還未有心傷害她,出於本能去攙扶,卻見她撐手連連躲避,臉色慘白,不敢與他接觸。
她穿著清麗的煙藍裙裳,精緻小巧的耳環隨著身體的後退在空中擺動,微仰細長纖弱的白頸,呼吸急促。
他無意多加逗留,將風箏的灰拭淨後放在不遠處的石桌上便離去。
這樣兩面之緣,彼此從未有過對話。
再見已是地位顛倒,新仇舊恨一起算。
寧之肅兩腿交疊,右手手肘撐在椅子扶手上,臉被手掌抵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看了半晌,他將腳抬起,黑靴的腳尖頂在少女尖細的下頜上,嗓音懶怠,「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被人官兵推了一把,不得不強撐著身子回答,嗓音嬌軟發顫,像是夏陽裡融化的糖人,「伊……伊綿。」
寧之肅放下腳,俯身用兩個指尖捏住了她的下巴,與她對視:「多少歲了?」
少女掙脫不掉他的鉗制,用手想推他,卻推不開,還被更使勁地捏住下頜,捏出一片紅痕。於是她勉強答道,「十六。」
寧之肅若有所思,喃喃出聲,「倒是比從前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