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綿輕輕將腦袋一偏,「不是三皇子殿下,那是什麼,從前……從前你幫我撿過風箏。」
她眸中有疑惑與不解,「為何我在這裡?」
明明醒來後獨自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應當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但伊綿卻對周遭的人有十分奇怪的熟悉感,讓她慢慢鎮定下來。
這些人乃是從別院處跟著伊綿一起來的太子府,專門伺候她。
寧之肅沒回答,眼睛放在她身上,話卻是對雨棠說的,「去將太醫帶來。」
太醫望聞問切了許久,寧之肅坐在一旁,看伊綿動來動去,腕上蓋著診脈的白紗已不知掉落幾回。他雙手撐住扶手起身,來到床邊坐下。
太醫立刻跪在地上,不敢直視。
伊綿也害怕,縮回床腳,警惕地看著他。雖一時醒來有些頭昏腦漲,搞不清楚形勢,但仍意識到她和三皇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失體統。
男人啟唇,沉聲,「過來。」
伊綿想著先前鬧著要見爹孃,男人便讓人將藥端來逼著她喝,還警告,「再鬧,還有一碗等著你。」她便不敢放肆了。
這時被男人命令,伊綿扁了嘴巴,仍跪著爬過去,不情不願地伸出右手,讓太醫診脈。寧之肅用右手握住她纖細的腕骨,阻止她不期然就抽回手。
男人聽見女子問,「爹孃怎麼還不來?」斂了眸中的神色,不答。
太醫在心中記下症狀,又與趕來的太醫院其他名醫一同商量,一致認為伊綿身子沒有大礙,只是腦子因高熱而有些損害,至於會不會好,幾時好,如何好,尚無定論。
聽到這話的寧之肅不知是喜是憂。
他慢步走到伊綿房間外,這是太子府中離他最近也是最好的一處宅子,景緻和廳院佈置得情趣十足,房內擺滿了名貴的瓷器,幔帳、地毯無一不是域外進貢的精品,比之京城的奢華有餘,還富有新意。
他果然看見女子邊吃甜羹邊好奇地打量房間的一切,似是十分滿意,若是看見喜歡的,便毫不客氣地讓丫鬟拿來給她把玩。
丫鬟瞧她喜歡,拿了許多來,她笑道,「你們拿這麼多給我,若是摔了我怎麼賠給三皇子呢。」可話是這麼說,眼睛卻流連在這些物件上,嘴角綻開,露出好看的笑容。
她生機勃勃,不多時便和丫鬟們打成一片,與先前大相逕庭,卻和寧之肅深遠記憶中的人重疊在一起。
他彷彿看見了從前,一切還在本來的軌道上,他是默默無聞的三皇子,伊綿仍是身嬌肉貴的太傅嫡女,掌上明珠。
寧之肅將手靠在窗墉的木格上,掌心收攏,僅僅抓住那塊紅漆木料,思緒掙扎。
伊綿愛笑,換了一身嬌粉的襖衫,在炭火充足的屋子裡玩鬧得厲害,臉上的病容也彷彿沾染了光輝,嬌弱又不失生命力,像是一株冬日裡被精心放在溫室中呵護的花朵。
寧之肅當下做了決定。
待他進屋,刻意沒讓旁人出去,免得女子生了警惕心,還使眼色,讓雨棠和雨蘭注意她的情緒。
他編了一個大膽的謊言。
說是伊太傅和夫人因著二皇子自我了結而一時被貶,自己雖當了太子,但仍舊感念太傅為國所做的貢獻,將其從牢獄中赦免。
但伊太傅深感京中不宜多待,向他請命離京,帶著夫人領了地方上的閒職,遠離京中朝局。
「那怎麼沒帶我呢?」女子聲音中哭腔驟起。她實在不解,素來疼愛她的父母怎會丟下她。
「別急,」男人摸摸她的頭,剋制而規矩,「伊太傅和孤有些交情呀,他知道自己去的地方太艱苦,自家女兒的身子熬不住,便託了我照顧你。何況,你也應當知道,伊太傅素來愛護你的母親,自是想趁著閒時和夫人遊山玩水,過二人世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