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榮正的後背略有佝僂,強忍了一臉苦澀,拍著伊綿的肩膀,沒有說話,免得洩露喉嚨的哽咽,情緒一發不可收拾。
伊綿哭得傷傷心心,腦袋埋在伊夫人懷中,顧不得旁人的目光。
「殿下。」吳遠走上前,想匯報事情。
寧之肅用手示意他現下別提,又小聲道,「去讓雨棠勸小姐進屋。」
吳遠看那近處站著的三人一眼,道,「好。」
雨棠在伊綿身邊待慣了,也曾跟著伊綿去牢裡看望過二老。伊家的兩位對她印象不錯,見她過來,沒有因是太子的人而冷臉相待,聽她的話,牽著伊綿的手進了小院兒。
伊綿進門時才想起遠處站著的寧之肅,回首看他,有些猶豫。
寧之肅看她哭得鼻尖和眼眶紅紅的,額上的碎發也亂了,像是一隻狼狽的小兔子,慢步走過去,拿了雨棠遞過來的細錦手帕,給她擦拭還未乾透的淚痕,又道,「進去吧。」
一行人這才進院。
這是伊榮正和夫人出獄後居住的小院,位於城邊,四處道路僻靜,人煙較少,適合才出獄靜心生活的人。
伊綿進屋後,挽著伊夫人的手,不停地問她生活是否方便順心,還需要添置什麼。伊夫人拍拍她的手臂,安撫道,「什麼也不缺,你瞧,我們在這裡住了三日,過得很好。」
伊綿還是不放心,看著侍衛將她帶來的錦盒從外面抱進旁邊的房間,暗自盤算還得添置些什麼東西。
她的娘親從前是太傅夫人,生活中讓人伺候慣了,用的東西和吃食也是極好的。住在這裡,雖對普通人來說還算合適,但對她的父母,著實有些委屈。
伊榮正對她道,「綿兒有心,為父感受得到,萬不可為此再勞心神。為父和你母親得此小院偏安此處,十分滿足。」
這話不是為了安太子的心,表明自己無任何多餘的想法,而是真心話。
伊夫人雖如今穿戴樸素,但神色雍容,舉手投足間仍有風範,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
她家老爺從前戀權,可到了來,什麼都沒了,可見一切皆是過眼雲煙,只有身邊的家人才是實實在在的。
伊綿傷心了一場,見雙親淡然安適,心中也放下些擔心,轉而開始憧憬今後的生活。
三人自顧自聊著,一時忽略了隨意坐在一處的寧之肅。
吳山是個直腸子,素來護主,見自家殿下從進院起就被伊家人忽視,連坐在廳堂中的位置也是處於門口,一般賓客所坐,心有不滿。
但看寧之肅淡然無所謂,又不好開口。
吳遠看看他,生怕他惹事,使了個藉口將他調去門口候著。
伊榮正聽見吳遠的說話聲,才捨得將目光投向寧之肅。
他起身走過去,伊夫人見狀,也跟著過去,兩人正欲給寧之肅跪下請安,伊綿扶住二老,著急道,「爹孃這是做什麼,你們坐著便是。仔細跪壞了膝蓋。」
寧之肅背脊靠著梨花木的椅背,端了茶喝,嘴中道,「不用多禮。」
二老看他這樣,猶疑著站在一處。
伊榮正嘴中笑了一聲,笑聲短促,帶著些明顯的不滿,「太子殿下萬金之軀,若是有事,實在不必在小院中委屈。」
這便是下逐客令了。
伊綿沒想到父親是說這個,忙朝父親使眼色,免得惹怒寧之肅。
太子雖對她好,但她也知道寧之肅不是個好脾氣的。
伊榮正看見伊綿那樣怕他,心中不悅更濃,他捨不得自家女兒這樣低眉順眼的,又對太子道,「小女素來頑劣,給太子殿下添了許多麻煩,如今我和她母親有了住處,今後,就不打擾殿下了。」
伊夫人聽見這話,腳步上前,像是才想到這一層似的,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