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他,也是第一次瞧見對方的臉。
總記得這人脾氣很差,說話很不好聽,竟然長得一張娃娃臉,瞧著年歲很小。
他還有些心不在焉,視線從對方身側穿行而過,望向白梨身後交錯的巷道。
白梨卻沒注意到他的神色,他大概也覺得尷尬,還有些窘迫,卻又急著想要找些話題。
他往前走了一步,木朝生便驟然回過神,跟著往後退了一步,始終保持著這不遠不近的距離,將對方劃分到陌生人的行列裡。
白梨臉色有點難看,倒沒再進一步前進,只道:“你便這麼厭惡我麼?”
木朝生輕輕地笑著。
他還是如往常那樣,哪怕身上沾再多的血,哪怕身體已經抽條,不再是從前瘦弱少年的模樣,哪怕周身輕浮氣質已經沉靜下去,但笑起來的時候卻還是能從中看到從前的輕佻和帶著挑釁的誘惑。
他還是以前那個木朝生,但周遭歲有的一切都已經變,連自己也已經變了。
白梨想,他其實並不喜歡自己這樣的變化。
他以前是多麼自我的一個人啊,因為兄長的緣故,多少世家子弟追捧著他,幾乎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和受過阻礙的時候。
直到陳國在陛下手中覆滅,直到他入了宮見了木朝生,一切都變了。
誰會不喜歡木朝生呢?
那樣的容顏和性子,愛的人愛得深切,恨的人又恨之入骨。
叫人輕而易舉就會陷進去,卻又難以抽身。
白梨走了會兒神,木朝生也沒說話,等他他自己清醒過來,這才笑道:“為何不能厭惡?”
“白梨,”他叫對方的名字,又覺得這樣說話不夠盡興,於是又改口喊他,“二哥啊……”
白梨瞳眸隨之一顫,聽他道:“你以前做過的那些事,說過的那些話,換做是你,你能一筆帶過直接翻篇嗎?”
木朝生將劍收進劍鞘中,抱著劍笑意盈盈繞著白梨轉了一圈,上下打量他的裝束和神情,又問:“你來這裡做什麼呢?也想跟著姐姐上戰場嗎?”
白梨想,自己又該怎麼實話實說,說自己是來見木朝生的。
他在家中呆了很長時間,日日夜夜輾轉反側,反反覆覆想著那時木朝生接連幾句的“不喜歡”。
他失著憶,什麼都不記得,卻還是不喜歡自己。
白梨給自己做了那麼久的心裡暗示,最後就得到這樣的結果,如何能甘心。
他想見見木朝生,他知道自己和木朝生之間關係複雜,情感也很複雜,有些東西他註定得不到了,無論自己是否與他交惡,都是得不到的。
所以只能深藏心中。
如今見到了,又要怎樣才能說出口。
說不出口。
木朝生厭惡他。
白梨深吸一口氣,他感覺再見木朝生好像有什麼地方還是變了,讓他有些陌生,一時間也說不上來究竟是何處陌生。
於是只找了別的理由,道:“吳信然謀亂了,你知曉麼?”
木朝生本缺了耐心要走,聞言腳步忽地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