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蒜的某人訕訕地摸摸頭,隨她上樓去了。
聖誕那日打過電話後,林惜南翌日想到考試,便囑咐他不要寫信了。又是一番好說歹說才說通,著實費工夫。林惜南後面沒課,蕭文翰就賴在辦公室絮叨,說到高興處便手舞足蹈地再現。整個辦公室都被他逗得笑聲一片。林惜南握著裝滿熱水的杯子,靠在椅子裡聽他說話,聽著聽著就走了神。仔細地回想他高考前的樣子,她幾乎不能把兩個人聯絡在一起。他模樣沒什麼變化,但渾身散發出的氣息卻完完全全不一樣了。那時候瘦瘦長長的,一件長短合身的羽絨服卻顯得空空蕩蕩,眼睛裡也不怎麼見光華,便和這個地方的冬天一樣陰鬱。而此刻,他坐在她對面,陽光自他左手邊照進來,一半臉在光芒裡,鍍上了柔和的光暈;另一半蒙著淡淡的陰影,平添幾分成熟。
她當然知道他只是來找她而已,但他沒有隻顧著和她說話,也注意著別的老師,他們說話時他聽著,他自己說話時也會不時地看他們。到底還是懂事的,知道怎樣為人處世。而且,即便理解了她的心意,也保守著這個秘密,將言談舉止的分寸掌握得恰到好處,未嘗不是一番體貼。
想著想著,林惜南覺得臉上有些發熱。竟然就這樣臉紅了?趕緊垂下頭,慢慢地擰開杯蓋,小口小口地抿著。視線也不敢在他身上多放,生怕洩露了情緒。只是神思,不知去何處了,始終聽不進他說的話。眼前漾漾的水紋裡全是她轉身時看見的那張笑臉。
老天,她這是……戀愛了?
這一認知驚得她幾乎將剛啜進去的熱水噴出來。捂著嘴咳嗽個不停,臉上溫度益發高了起來。有人走到身後撫她背替她順氣,除了蕭文翰自然不作第二人想。好一陣子才緩過勁兒來,林惜南瞄了一下辦公室,她這走神走得也忒厲害了,只剩他們倆了。
蕭文翰見她緩過來,停下動作,委屈地抱怨:
“惜南,你剛剛想什麼去了?我說得那麼起勁你都心不在焉的。”
難道要告訴他想他去了?林惜南尷尬地笑笑:
“沒想什麼,就是聽你在說嘛。”
“我說的那麼精彩?一瞧那眼神兒,魂兒都沒了。”明顯不信。這人長大了也不好,不好騙啊。
林惜南嘆口氣,一副遺憾惋惜的樣子:
“就是想起我上大學的時候了,覺得跟你們一比,還真是老了。”
誰知蕭文翰當了真,瞄她一眼,再瞄她一眼,臉紅了,不知想到什麼地方去了,扭扭捏捏地說:
“哪有啊?美女是永遠不老的。”
林惜南想起那段flash裡聖誕老人的第一個禮物,一時不知該笑還是感慨。不只是她會在意,他也是在意的吧。忽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個調查報告,那些精英人士成功人士普遍要比他們的妻子大上七到十二歲。仔細想想,這也是很合理的結果。年輕的時候,事業不就,感情不得不一次次屈服於現實,曾經許下的山盟海誓理所當然地報了廢。這也是初戀往往以懷念的形象出現的緣故吧。等到功成名就,或者君心不再似我心,或者痴戀的那人嫁為人婦,或者磨平了心境,磨滅了感情。最終的最終,逃不過相忘於江湖的宿命。那麼她呢?最後會是什麼?懷念還是永遠?
“……惜南……惜南?”
“嗯?”
林惜南猛地回過神來,見他一臉焦急,還有些不知所措,扯扯嘴角,道:
“我們也吃飯去吧。我請你吃C中大飯店的招牌菜,如何?”
越說越輕鬆,笑起來也不再勉強,蕭文翰臉色終於也緩和下來。
林惜南率先出了門,下樓的時候,聽到身後他悶悶的聲音: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在想,你變了許多。”
“哦?怎麼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