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一圈淺淡青色,拿著一個粘補得殘破的冊子輕打了下她的頭,動作自然,“下回別再這樣捉弄你六哥了,我可是拼湊了整整一夜。”
薛紛紛這才注意到他手裡的醫冊,果然一頁一頁都被他粘好,當即嗓子眼似被哽住了般,說不上來是何滋味,“你怎麼真的拼完了?”
“紛紛說的話,我何時不聽過?”薛錦意話中帶著笑意,聽著比方才高興了些。
薛紛紛噤聲,作勢要從他身邊繞過,“六哥又說胡說,我要出去了。”
未料想才邁出一步,便被薛錦意拉住了手臂,他的嗓音低沉深遠,“那日午時的事,我從未後悔過。”
薛紛紛心中咯噔,強作鎮定,“六哥說的什麼事,我從來都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嗎?”薛錦意看向她,彎起唇角淺笑,“你會想起來的。”
說罷不待她有所反應,手掌扣著她後腦,俯身在她唇瓣上印下一記吻,力道雖輕卻纏綿悱惻。
薛紛紛渾身僵硬,倏忽睜大了眼。
第20章 裙裾少年
唇上觸感輕盈溫柔,一如那個寧靜祥和的午後,檀度庵裡光影斑駁,芭蕉葉婆娑。
薛紛紛從睡夢中悠悠轉醒,臉上好似被羽毛逗弄般酥麻,不等她睜眼看個究竟,已經被人偷偷吻上了唇瓣。
像是久旱莊稼逢甘露一般,他動作輕柔,視如珍寶,生怕把身下的小姑娘驚醒,聲音似感慨又似在宣洩:“我的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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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紛紛被嚇得不輕,手忙腳亂地把人推開從他懷裡掙開,不可思議地看去:“你瘋了嗎!”
薛錦意本就沒用多大力氣,她掙脫得毫不費力。
懷中陡然落空,薛錦意頓了頓,旋即垂眸一笑,“我瘋不瘋,紛紛不是最清楚嗎?”
薛紛紛啞口無言,半響了憋出一句:“我可以假裝不清楚。”
正因為如此,全家人都不同意薛紛紛嫁給大將軍做續絃時,她卻忽然站出來說願意。彼時平南王已經做好了跟皇帝死磕到底的準備,橫豎不能委屈了女兒,然而她一句話說出來,家中幾十口人無一不震驚。
薛紛紛想的很簡單,一定是因為她以前跟六哥走的太近了才會如此,若是離得遠了,說不定便會改變這種局面。
只沒想到,情況非但沒改變,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還記得我臉上這疤痕怎麼來的嗎?”見她又要走,薛錦意低嘆一聲,“彼時為了救你出來,我這隻眼睛險些毀了,事後想來,若真瞎了倒也值當,起碼你會因此記我一輩子。”
聞言,薛紛紛踏出的腳步再也邁不動,“六哥不要這樣說,即便是現在,我也沒有忘記那天的事。”
她七歲那年被人劫持過,被歹人擄去了山後面的一間破舊房屋裡,那幾天對於薛紛紛來說是噩夢一般的經歷,在她瀕臨崩潰邊緣時是薛錦意將她救了出來。天光驟亮,十幾歲的少年灑然裙裾,逆著曦光出現在她眼前,從此便在她心扉開了一扇牖窗。
“一開始確實是為了我娘恕罪。”提起此事,薛錦意聲音微澀,唇角笑意略帶諷刺,“我待你好,陪你說話,皆是因為心中愧疚。”
薛紛紛不吭聲,牙關咬得緊緊的,仿若又一次回到那個時候。
她雖然被救了回來,卻對那幾天發生的事絕口不提,任憑誰問都不說話。薛夫人甚至特意檢視了她身子,沒有一處傷痕,然而小姑娘卻跟變了個人似的。不笑不鬧,甚至每回見到魚肉便渾身顫抖,大發雷霆,從此府裡不敢再做一道關於水族有鱗的菜式。
只有薛錦意在一旁時,薛紛紛才會說上一兩句。此事被薛夫人知道後,雖然痛恨他生母所作所為,但為了女兒日後康健,唯有讓他日日陪伴,希冀能早日讓薛紛紛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