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靈魂。透過大操場上渾濁陰慘的空氣,女生寢室的某個視窗,她正藏在一堆女生的縫隙間,異常冷靜地望著我。
黃泉路 第三章(1)
“這是一場謀殺。”
說話的男人三十出頭,穿著深色警服,面色黝黑冷峻,自始至終沒有表情,聲音異常沉悶。
“有……有沒有兇手的線索?”
該死!怎麼一下子結巴了?手指下意識地摩擦衣角,二樓的教師辦公室只有我們兩人。外面走廊不時有學生經過,擠在窗前看熱鬧,全被教導主任轟走了。
六小時前,學校圖書館的屋頂上,我確認高三(2)班的女生柳曼死了,我是她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
“我叫黃海,是負責本案的警官。”
“沒想到我帶的畢業班會發生這種事,再過一個月就要高考了,這下真是……我和校長剛接待了柳曼的爸爸,雖然不斷道歉,我還是被打了一記耳光,但我不會記恨的。”
我摸著通紅的臉頰,想把目光拉向地面,黃海警官的雙眼卻如磁鐵,令人無處藏身。
“申老師,有人反映——昨天晚自習後,你和柳曼兩個人,單獨在教室裡聊天,有這回事嗎?”
他的語速緩慢有力,像數百噸重的打樁機,將我碾得粉身碎骨。
“是。”
“為什麼不早點說?”
“我——”
果然,我成了殺人嫌疑物件。
“別緊張,把情況說明就可以。”
“昨晚,我正好路過那間教室,是柳曼把我拖住說話的。她問我語文模擬考卷裡的難題,比如曹操的《短歌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這兩句的典故出處。”
這是警方的審訊嗎?我出醜到了極點,雙腿夾緊,居然有要小便的衝動。
“哦,就這些嗎?”
“都是文言文方面的,她問柳永《雨霖鈴》‘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的蘭舟與李清照筆下的‘輕解羅裳,獨上蘭舟’是否是同一種船?”
“還有嗎?”
黃海警官冷靜地等待補充,這可怕的耐心,讓我想起柳曼死亡的姿態:“還有白居易的《琵琶行》,‘鈿頭雲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汙’這句中的‘鈿頭雲篦’具體何解?好像就這三個問題,我解答後就離開了。”
其實,我腦中浮現的是“血色羅裙翻酒汙”。
“申老師,你對柳曼的印象是怎麼樣的?”
“這個學生性格有些怪異,喜歡到處打聽事情,學校裡幾乎沒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因此也有些同學討厭她。像她這麼漂亮的女生,自然能引起男生的興趣,不過至今還沒有早戀的跡象。她的膽量比許多男生都大,恐怕也只有她敢半夜一個人跑到圖書館的小閣樓。”
“你怎麼知道她是半夜一個人過去的?”
“哦?還有兇手呢!”雖然我沒有殺人,可在警察耳中,我的每句話裡都有破綻,“你的意思是——除了兇手與被害人,現場可能還有第三個人?”
黃海警官平靜地搖頭:“對不起,我不是來跟你推理案情的。”
“柳曼看起來開朗活潑,實際是個內心孤僻的孩子。大概是單親家庭,跟著爸爸長大,缺乏母愛的緣故。她的成績不好,讀書易分心,在外面社會關係複雜。我們南明高中是全市的重點寄宿制學校,給不少名牌大學輸送過尖子生,但柳曼能不能考上大學都是個問號,我作為她的班主任很頭疼,經常在晚上幫她補課。”
“非常抱歉,我想問的是——”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一拳重重砸在玻璃臺板上,“可惡!最近兩個星期,學校裡流傳著無恥的謠言,竟說我跟柳曼之間存在某種曖昧關係,這是對我的人格與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