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道茂瞄了那畫像上人物,各個畫臉如銀盤、眉如柳葉,哪裡好看了?“還不如看真人呢!”郗道茂嘟噥說道。
“你阿父覺得謝家女兒不錯,可我覺得庾家女兒不錯。你見過這兩個孩子嗎?”崔氏把兩人畫像單獨挑了出來。
郗道茂瞅了一眼,搖了搖頭:“沒見過。”畫得這麼抽象,又不是什麼熟人,她怎麼可能記得呢?她提議道:“不如讓阿乞來選吧,畢竟是他成親。”
崔氏皺了皺眉頭道:“這孩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我跟你大嫂好容易挑了些女孩子去讓他選,他看也不看一眼,整天就在軍營裡混。”
郗道茂嘴角扯了扯,想起“阿紀”事情,她遲疑了一下,吞吞吐吐說道:“阿母,我聽說——”
“你是說阿蘭事情吧?”崔氏淡淡問道。
“阿蘭?”郗道茂糊塗了,怎麼又冒出一個阿蘭了?難道她老爹突然間老樹發芽,一口氣納了兩個妾?
崔氏嘴角輕挑:“她原先名字跟你哥哥重了,我讓改名了。”
郗道茂見阿母如此態度,心裡放心了,看來阿母不是跟父親慪氣才出來。
崔氏好笑道:“不過一個妾而已,我難道還為了一個奴才跟你阿父慪氣不成?”
郗道茂笑嘻嘻說:“阿母,阿父來時候,我幫你出氣!”
“鬼丫頭!”崔氏點點她額頭,“這事你別管,哪有當女兒管父親事?你管好獻之就夠了。”
郗道茂松了一口氣之後,覺得自己又餓了,就讓青草再去廚房拿些點心過來。
崔氏驚訝問道:“你還沒進朝食?”
“剛剛吃了一點,現在又餓了。”郗道茂笑著說道,“阿母,你陪我吃一點?”
“又餓了?”崔氏懷疑打量了女兒半晌吩咐道:“青草,把疾醫喚來。”
郗道茂暗暗吐舌,她就知道這事瞞不過阿母,“阿母,陛下為什麼這個時候把阿父召回來?”
崔氏見她還要喝茶,忙伸手阻止,讓丫鬟給她端熱牛乳過來,“你這丫頭,一點都不當心!”她惱怒瞪了女兒一眼,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道:“桓濟死了,所以……”
“砰!”精緻陶碗落地砸在青磚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郗道茂茫然望著母親,聲音極輕問道:“阿母,你剛剛說什麼?”
崔氏見女兒那模樣,嘆了一口氣,將她摟在懷裡,“阿渝,忘了他吧……”
“阿母,你說阿鉞……”郗道茂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那個字。
“阿渝,他是軍人,馬革裹屍……”崔氏斟酌著說道:“也算是死得其所吧……”她輕拍著女兒背,柔聲勸道:“阿渝,忘了他吧,你不要忘了,你是有夫君。”
“阿母,我不是忘不了他,我只是聽到他……心裡難受……”郗道茂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桓濟居然會死,他才二十五歲啊!他甚至還沒有孩子呢!這個訊息太突然了!郗道茂想起了她跟桓濟第一次見面,她四歲,他八歲,他在馬車教自己玩攤戲……他們長大之後,桓濟在河邊幫她抓魚、剔魚骨……甚至——甚至她生阿平時候,他都讓人送了禮來。
崔氏搖了搖頭,“阿渝,你要記住,你現在是獻之妻子,你有阿平……”
“阿母!”郗道茂打斷了崔氏話,“我從來都記得自己身份,可撇開其他不說,桓濟也是我從小就認識朋友……”她自嘲說道:“我們都活著時候,也沒做什麼事,他現在都走了,難道我還會做傻事不成?”再說現在做傻事也太晚了!
崔氏見女兒如此說話,不由放心說道:“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了。你阿父就是因為桓濟陣亡了,才被陛下招回來。”
郗道茂暗暗思忖道,桓濟算是桓家這一輩領頭人物之一了,連桓熙都遜色他許多,桓濟這一去,桓家損失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