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他的眉眼,反而是他那修長而蒼白的手指,劃過她的掌心和她的四肢百骸,帶著她起伏不定……
他們成親七個月,到墨問死時,不過做了十餘日的真正夫妻,她年紀太小,從前對韓曄的思慕一直單純無邪,如今對墨問的思念卻讓她難以啟齒。她希望他活著,陪在她的身邊,甚至都已分不清,她是因為思念墨問的身體才思念他這個人,還是因為思念墨問本人才渴望重新抱住他的身體。
百里婧一睜開眼就看到錦華宮中她熟悉的帳頂,這是她未出嫁時的寢宮,夜裡卻冷得如此厲害,身旁再摸不到那具溫熱的身體,再不能一喚他的名字,他就立刻握住她的手,摟她進懷裡。
安靜,好安靜,墨問不會說話,他在的時候也很安靜,卻並非這般死寂,不,他不是完全不會說話,他會叫她的名字,沙啞的,難聽的,她的名字。
百里婧的身體緊緊地蜷縮著,她不敢伸手去觸碰自己,然而她心底裡湧起的渴望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她想念墨問,只想念墨問,想念他在她身體裡的感覺……
不!
不應該是這樣!
百里婧擰著錦被,差點將手指絞斷,疼痛也無法讓她平息下來,她軟弱無力地坐起身,去摸赫送來的那瓶藥。
顫抖著手倒出一顆藥丸來,她想著赫讓人帶給她的信,讓她不準再吃這些藥,等他將事辦完,定會為她找到妥善的解決辦法。
赫說的話,她當然信,她永遠不會懷疑赫對她的好,哪怕赫讓她吞刀子她都不會眨一下眉頭,只是……她太難受,她不能等,一瞬都不能再等!
將藥丸吞下去,沒有過多久,她的喘息和燥熱便平靜了許多,她把藥瓶捏在手心裡,假如這藥能解了她的燥熱難耐,哪怕真的有毒,她也只能認了。
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等身體的難以啟齒平息,百里婧這才能念起旁的事。
混沌的腦袋一片恍惚,已忘了墨譽的事是夢是真,她仔細回想了一遍,忽然睜開了眼睛。
墨譽沒死!
是的,他沒有死!
他逃了出來,出現在她的面前,好端端地活著!
她的劍下曾葬送一個救他的黑衣人,血濺出來時,她眯起了眼無動於衷,這些都是千真萬確發生過的,並非她的幻覺!
想到這,百里婧立刻坐起身,掀開錦被下床。
守夜的宮女聽到響動打起簾子進來,問道:“公主,您醒了?”
“替我更衣。”百里婧已經站起來。
宮女們面面相覷,小心解釋道:“公主,才五更天,外頭暗著,還冷得很……”
百里婧根本聽不見勸,甚至還質問道:“我什麼時候睡下的?福公公人呢?”
百里婧很少這般不可理喻,對待宮人呵斥不留餘地,那些在她出嫁前便服侍在她左右的宮女都道是因為婧駙馬橫死,才惹得她性情大變。
她們也不敢忤逆她,只是如實答道:“公主太過操勞,累壞了,回宮時就已睡下,福公公請太醫來看過,說是讓您好生將養著,奴婢們才熬了湯藥,您不如喝些再睡一會兒?天寒地凍陰氣大,公主的身子再比不得從前了。”
都是好心勸慰,卻無法解百里婧之憂,她皺起眉頭,執拗地掀開簾幔:“快替我更衣,我要去未央宮。”
拗不過她,宮女們只得照做,為她更衣綰髮,待一切打理完畢,去往未央宮時,東方才泛起些微白光。在白晝面前,任何永夜都將被撕開,連同那些藏在暗夜中的無數秘密。
百里婧才入未央宮,福公公將她迎進去,命宮人給她備下早膳。
“母后起了嗎?”百里婧直截了當地問道。
福公公聽到這問,那雙長年累月保持著笑意的眼睛看著百里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