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正對面,宇文景坐在藥光身邊的那個位置,而藥殷低眉順目地立在藥光身後。
我緊緊瞅著藥殷,指望他抬眼看我的時候,示意他坐我邊上來,好歹能在關鍵時候,幫我抵擋一下我右邊這個名喚“毒瑾”的妖精。結果,藥殷始終不肯抬頭,眼觀鼻,鼻觀心,靜靜站著。
不是我說,您的鼻尖是要開花了還是要長草了?你這樣不怕變成對雞眼嗎?
我暗自詆譭,眼睛仍舊死死盯著他。結果,沒把藥殷盯過來,倒引來了宇文景。這廝抬頭看了我一眼,居然難得地對我扯了一下嘴角,我立刻覺得全身發寒,有了十分十分不好的預感。
“人都來齊了,公子,請開席吧!”藥光以異常詭異的語調說著話,很是恭敬,其中夾雜著畏懼,但死撐著想表現出平和。再細看她的表情,她是對著主位說話,但是似乎不敢抬眼直視,笑得有點生硬。
半晌,主位上的紫羅蘭始終未語,藥光的笑已經近乎僵硬了。
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條件反射地抬頭看向主位。很好,那紫羅蘭還活著,至少還能冷冷地掃視著廳堂,然後,很不幸的,我毫無防備地望進他如黑曜石般的雙眸,捕捉到了其中的凌厲。
幾乎是立即的,我低下了頭,不再亂看——零點六秒的反應時間,可以被認為是錯覺,我自我安慰地想著。
按中國清朝的規矩,大臣朝拜皇帝的時候,只能停留在品級臺上,始終不能抬頭,如果亂看,就是“企圖刺王殺駕”,直接拖出午門喀嚓了。現在不是清朝,這裡也不是紫禁城——我在心裡唸叨著,但是仍舊心律不齊。
藥光的態度,很值得推敲。她是懼怕紫羅蘭本身?這個紫羅蘭怎麼看都只有二十上下,看著不像武學奇才——下意識的,我又抬頭看向主位,然後驚悚地發現,我再次望進了那雙黑曜石般的雙眸。他不會一直都盯著我吧?
我欲哭無淚,連忙規矩地低下頭,餘光瞄到毒瑾保持著垂目的姿態,但是刺目的紅唇是勾起的,似乎在笑。
“藥光,這裡畢竟是‘生死門’,而你是‘生死門’的掌門,一切還是由你主持。來者是客,我不好反客為主,客隨主便就好。”紫羅蘭,您總算肯開尊口了,沒有沉默“食”金而亡。
“遵命!請恕奴逾矩了!”藥光後退半步,對著主位,撩袍跪拜,前額叩地。
我不瞭解這個時空的禮節,但是也知道這絕對不是能輕易行使的大禮。我僵直地看著地上的藥光,居然忘了收回探究的目光。
“低頭,不該看的別看。”耳邊傳來了毒瑾的低語聲,及時拉回了我的神智,我迅速低頭,餘光瞟著毒瑾的側面,他優雅的如天鵝般的脖頸微彎,面無表情,似乎從未出聲提醒我。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我以近乎自語般呢喃著,然後居然瞥到毒瑾身形明顯一振。我幾乎想咬舌了!難道今天我的腎上腺激素分泌過多,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錯?!
藥光起身,宣佈開席。訓練有素的弟子魚貫而入,不一會兒,桌上已擺得滿滿檔檔的了。然後,十來位樂師,捧著樂器走了進來,在廳堂的西南角圍坐下來;接著就是一陣撲面的香粉味兒,一下又來了數十名雲裳鮮豔華美的舞者,清一色十來歲的男子。我厭惡他們的氣味,但是還不至於無法忍受。強制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以餘光觀察著對面的動靜,心裡開始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