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只想吃完了之後立刻回去矇頭大睡。
他自己的麻煩已夠多,實在不想管別人的閒事,尤其是這種人的事,無論誰要去插手,都難免會惹上殺身之禍。
戴竹笠的藍衫人已站起來準備付帳走了。
他一站起來,楊錚才發現他的身材也跟他的劍一樣,比平常人最少要高出一個頭,身上絕沒有一分多餘的肌肉。
他的動作雖然慢,卻又顯得說不出的靈巧,每—個動作都做得恰到好處,絕沒有多用一分力氣,從他掏錢付賬這種動作上都能看得出。
他的力氣好象隨時隨地都要留著做別的事,絕不浪費一點兒。
面來了,楊錚低頭吃麵。
青衫人已經走出門,楊錚忍不住又抬頭去看一眼。就在這時候青衫人忽然也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楊錚的心又一跳,幾乎連手裡拿著的筷子都掉了下去。
這個青衫人的眼神就象是柄忽然拔出鞘來的利劍,殺人無數的利劍!楊錚從來未曾見過如此銳利的眼神。
他只不過看了楊錚一眼,楊錚就已彷彿有一股森寒的劍氣撲面而來,到了他的咽喉眉睫間。
(五)
暮色漸深。
頭戴竹笠身佩長劍的青衫人已經消失在門外蒼茫的暮色裡。
楊錚再三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他,更不要想去管他們的事,趕快吃完自己的面喝完自己的酒回到自己的床上去。
張老頭卻在他對面拉開個凳子坐下來。
“楊頭兒,你是有眼光的人,你看不看得出這個人有點邪氣?”
“什麼地方有邪氣?”“一條條面下煮鍋,總難免有幾條要被煮斷的,撈麵的時候也難免會撈斷幾條。”張老頭說。
“這個人吃麵卻只吃沒有斷過的,每一根斷過的麵條都被他留在碗裡。
張老頭嘆了口氣:“我真不明白,他是怎麼能看得這樣清楚的?”
楊錚立刻又想起他挾菜時的樣子。
這個人的那雙銳眼難道真的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事?
張老頭替楊錚倒了杯酒,忽然又說了幾句讓人吃驚的話:“我看他一定是來殺人的。”他說得很有把握:“我敢打賭一定是。”
“你怎麼能確定他要來殺人?”
“我也說不出,可是我能感覺得到。”張老頭說:“我一走近他,就覺得全身發冷,寒毛直堅、連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他又說:“只有在我以前當兵的時候,要上戰場去殺賊之前,我才會變得這樣子,因為那時候大家都要上陣殺人,都有殺氣。”
楊錚面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什麼話都不要再說,忽然站起來衝了出去。
這地方的治安是由他管的,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在這裡殺人,不管這個人是誰都一樣。
就算他明知這個人能在一瞬間將他刺殺於劍下,他也要去管這件事。
就算他已經累得走不動了,他爬也要爬去。
暴風雨的前夕
(一)
夕陽已逝,暮色蒼茫,在黑夜將臨的這一刻,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一片灰濛,青山、碧水、綠葉、紅花、都變得一片灰濛,就象是—幅淡淡的水墨畫。
青衫人慢慢地走在山腳下的小路上,看起來走得雖然慢,可是隻要有一瞬間不去看他,再看時他忽然已走出了很遠。
他的臉還隱藏在竹笠的陰影裡,誰也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忽然間,遠處傳來“當”的一聲鑼響,敲碎了天地間的靜寂。
宿鳥驚起,一個賣卜的瞎子以竹杖點地,慢慢地從樹林裡走了出來。
青杉人也迎面向他走過去,兩人走到某一種距離時,忽然同時站住。
兩個人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