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么悚然一驚,放下倪文俊,走到那兩個喇嘛身邊,卻不知如何下手,此時,遠處風聲再起,似是有大批喇嘛追了過來,楊么一急,又聽得倪文俊低聲罵道:“沒用的女人!拿了他們的刀,結果了他們!”話還未說完,嘴裡猛地噴出一股血箭,當即暈了過去。
楊么大驚失色,顧不了許多,赤紅雙目,拾起地上的朴刀,狠狠兩刀,也不看結果,丟下刀轉身背起倪文俊就跑!
這處樹林頗深,楊么不敢回城,揹著倪文俊繞了一個大圈,逃到期歡喜堂附近,只見得遠處的佛寺一片燈火通明,喇嘛們進進出出,人馬喧囂。
楊么看到佛寺後那一處小木樓仍是黑漆漆地時候,禁不住鬆了口氣,對背上沒有知覺的倪文俊說道:“以前你二師兄住在哪裡做監工,甚是簡陋,那些圖享受的喇嘛定是不會住的,我們且去哪裡躲躲。”
楊么揹著倪文俊熟門熟路地從澡房後窗摸進了樓,楊么看到澡房裡的溫泉仍在流動,不禁大喜,將倪文俊輕輕放在池邊,從自家身上撕下一塊錦布,沾著溫泉水給倪文俊清理傷口。
楊么摸黑忙碌,吃驚地發現倪文俊身上除了的八處深淺不一的新刀傷外,還有無數舊傷。楊么嘆了口氣,細細審視傷口,發現倪文俊身體極強健,傷口雖深卻已經開始慢慢止血,讓人煩惱的是,他絕處暴起,運功過度,定是受了內傷。
楊么摸了摸倪文俊的脈門,憑著和楊嶽、楊平泊學來的粗淺醫術知道他氣血受損,需得雙管齊下,一面治傷,一面補身,楊么心裡煩惱,樹林裡治傷的草藥勉強能尋到一些,但補身的貴重藥村在此處哪裡又找得到?
楊么一時也不敢想太多,脫下外衣,蓋在倪文俊身上,將他藏好,便從窗戶裡爬了出去。
楊么在樹林摸黑找了半個時辰,終於勉強配齊治氣血受損的幾樣藥草,卻又犯了愁,外傷還可以將草藥嚼爛敷上,這幾味內傷藥卻是非要用桑枝燒火,紫砂盆煎熬兩個時辰方能服下,否則效力大打折扣。
楊么在此處此時斷不敢點火,只好多采了一些,潛回小樓。她摸到倪文俊身邊,匆忙從懷裡翻出草藥,在水裡洗乾淨了,要放到嘴裡嚼爛,卻猛然發現,一雙眼睛在黑暗裡發亮,正看著她,倪文俊竟是醒了過來。
“真是打不死的蟑螂。”楊么不禁為倪文俊的復原力而驚歎,心裡一鬆的同時,禁不住沒好氣地道:“醒來了,吃藥!”
倪文俊看著面前的藥草,勉強張開了口,楊么知他傷重,定下心神,慢慢將一支接一支草藥放入他口中,自家也把刀傷藥草放入口中嚼爛,吐出來敷在倪文俊的傷口上,所幸他皆傷在上身,兩人又是摸黑,倒沒有什麼尷尬。
“我……我衣服裡有刀傷藥。”倪文俊勉強吞了藥,看著還在下力嚼藥的楊么輕聲道。
楊么“普”地一聲,將口中的藥吐出,咂著有些發麻的舌頭,埋怨道:“怎的不早說,害我費了半天功夫。”說罷,伸手到放在一旁倪文俊的上衣裡摸索。“你怎麼滯留城內,被喇嘛們盯上了?”
倪文俊沉默了半晌,楊么大怒,一巴掌打在他一處小傷口上,罵道:“小子,老孃我為你殺了兩個人,問一句為什麼,你居然還給我玩深沉?”
楊么雖是未用力,倪文俊仍是痛得悶哼了聲,也不管“玩深沉”是什麼意思,沒好氣地道:“還不是為了那兩片斷鞘,我送到一家教眾開的刀鋪裡,囑咐他們修好後,送到李府去,方才耽誤了時間。”
楊么哼了一聲,奚落道:“若不是你要命閻羅一樣,見面就殺人,我的匕首會斷鞘麼?要不是斷鞘你犯得著去修麼?要不是修鞘你怎麼會被追殺?要不是你被追殺怎麼會帶累我在這裡嚼苦藥?錯的全是你,倒黴的全是我!”說罷,惡狠狠地把小瓶裡的刀傷藥灑在了倪文俊的刀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