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也已經躺下了。他問她,你可以考慮一下這個問題嗎。他是認真淳樸的男人。第一次見面,她就感覺到裡面的清楚界限。他讓她的心平靜如水。
她喜歡的男人,是地鐵裡陌生的英俊男人。冷漠的,遙遠的。隱含了所有的想象和激情。
始終無法靠近。無法對談。無法擁抱。就是如此。
可是你能夠選擇平淡的婚姻嗎。她問自己。如果能夠,就不會走得這麼遠。
葉是過著明亮正常的生活的男人。可是她的日子陰鬱和混亂了很久。她不會帶給他幸福。同樣,他也無法給她激情。所以這個問題就無需考慮。
黑暗中,她把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
每次這樣的時刻,她的眼睛裡就會有溫暖的眼淚。
早上她醒得很早。她洗了頭髮。房間裡瀰漫著洗髮水的清香。這一覺睡得非常安穩和平靜。甚至擺脫了夢魘。在廚房裡,她穿著寬大的棉布襯衣,開始煮粥和熱牛奶。兩個人的生活,最起碼會想到要為另一個人做點事情。而一個人的生活,因為自由,對自己也開始漫不經心。通常,她獨自的時候,她會睡得很晚,然後隨便找點東西吃,打發了事。生活毫無規律。
葉也起來了。他說,我們應該聊聊天。
她說,好。她微笑地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臉。
我覺得你應該認真考慮一下生活的問題。是否出去工作。或者嫁給我。
我在考慮。她有點煩躁。她不喜歡他又提起這個問題。因為她覺得自己的自私也有責任。她早就預料到,自己的出現,會帶給他某種困惑和傷害。
也許她需要的只是一個朋友。沒有任何威脅感和激情的危機。沒有好奇和期待。
只是彼此平靜安全的相處。一起做飯,逛街,聊天。雖然他是個男人。
她說,吃早飯吧。她有些歉疚地看著他。她總是有殺傷力。對自己。對別人。
可是葉陪著她。在這個城市裡,她感覺是快樂的。因為生活的正常和明亮。
她唯一併且始終疑惑的,是幸福的涵義。
豌豆,我感覺你過得不好。他說。他始終叫著她以前在聊天室的名字。青梅竹馬的溫情感覺。
過得不好也一樣在過下去。她淡淡地看著窗外的陽光。
不要為我擔心。我一直都是脆弱而頑強。
下午她準備坐高速公路的巴士去南京。葉說,我知道我留不住你。
反正總是要走的。她說。雖然我也很想在你的房子裡住下來。我很喜歡它。
等你老了。累了。他笑。
她也笑。無法實現的話語總是很美麗。可是她希望他能夠幸福生活。
她把行李收拾好。因為長期在外面的旅行,她對居無定所的生活已經習慣。
她把那包玫瑰花蕾帶走。她喜歡它。象還沒得及生長就被掐斷的愛情。凝固了最深處的芳香。還是穿著舊的牛仔褲和黑色羽絨外套。只是換了乾淨的棉布襯衣。
單薄和落拓不羈混合的味道。
天下起細細的雨。她笑,為什麼我要走了,天開始下雨。他說,因為你的無法挽留。
他把摩托車開上高架。速度接近飆車。凜冽的冷風夾帶著雨點打在她的臉上。
她有無法呼吸的窒息感。可是狂野的無法控制的速度讓她快樂。這種類似於慾望的感覺,也許才是能讓人心血沸騰的東西。一切只是過於短暫。
她仰起頭看著灰白的天空。天空在疾駛的速度中,似乎是傾斜的。
她買了一份厚厚的南方週末和一瓶礦泉水。她知道如何打發車上的兩個小時。
葉看著她。他說,南京有人接你嗎。她說,有。她還沒有給楓打過電話。他是她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