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兩個女學生模樣的人去買酒,似乎有些不妥。兩人手拉手站在斜對面廣西銀行街邊一棵樹後,裝作等人的樣子,有些緊張,手心都出汗了。等了半晌,忽然那扇門一開,有人騎著腳踏車飛快出來,一轉眼就不見了。過一會兒,門又一開,有人騎著腳踏車飛快地朝另一個方向去了。只看到穿的衣服一樣,騎的車也一樣,卻看不清面孔,似乎是同一個人在搞鬼怪。再等下去,卻沒有動靜了。
“怎麼聽起來怪怪的?”丁香笑道,“好像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共產黨都是這樣,做事神神秘秘的,”白蘭壓低聲音說,“聽說這樣做是為了擺脫盯梢的人,讓他們跟不上。”
“既然是合作抗日,為什麼會有人盯梢?”丁香有些不解。
“我也不知道啊,”白蘭有些神往的樣子,“不過這樣很刺激的,比做記者還要有意思……”
學期結束後,校長將丁香找去,有些為難地說學校開支困難,校董事會要他下學期辭退幾個教師員工。丁香就說沒關係,她可以另找工作的。其實她知道,當初校長肯接受她,是看餘先生的面子,現在可以不講情面了。
以前有工作,為衣食奔波忙碌,就不去想太多,也不覺得時間的流逝。現在閒著無事,才覺得光陰似箭。
丁香怕看那牆上的皇曆,不管這天做過多少事,或是什麼也沒做,都要一張張揭走的,光陰在催人老,也是在磨人心。有幾個人經得住這樣磨?白太太何嘗又不知道,她是將麻將當作人生來打的。麻將是空虛之外的唯一,是從空虛中伸手抓住的稻草,抓到了才是安慰,抓到了是放不手的。
到後來,打麻將的依舊是那幾個人,談的依舊是那些話題,卻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摸的還是那幾張牌,卻感覺摸到的是光陰的尾巴,從指縫裡溜走,怎麼也留不住的。有時躺在床上,她甚至能感覺到光陰從身子流出,從窗縫外洩,剩下的只是空空的軀殼。
百無聊賴之時,丁香寫了一封信給曾慧敏,很久才收到回信,只有寥寥數語。曾慧敏說,桂林是個傷心之地,她不會再來了。她還轉來一封信,那封姚力寫給餘先生的信。丁香看了很久。這麼說,他現在是在上海了。
夏天很快過去,秋天即將來臨。丁香本來準備添些衣物的,但現在沒了工作,少了一筆收入,手頭就有些緊張。估衣店她是不會光顧的,嫌不乾淨,誰知道那衣服以前有誰穿過?
丁香留意看報紙,看有什麼招聘工作的,卻看到一則咖啡廳轉讓的啟事。
咖啡廳在環湖路邊,因是雨天,或是太早,還沒有開門。她隔著窗戶往裡看,看到屋角有一架鋼琴。中午再去,已經開門,還沒有顧客,也不見侍者。她徑直走到屋角,看清是一架舊鋼琴,施特勞斯牌的,試一下,音色還算準,就隨手彈起來。
第二章 白太太一家,打牌(15)
店主出現了,是一個矮個子中年男人,在一旁嘮嘮叨叨地說,生意一向不錯的,只是臨時決定到重慶,才不得不轉讓。她沒有細聽,扭頭看著窗外湖面空濛的煙氣。店主注意到了,又轉而誇這裡的環境是如何如何好。
丁香打斷他的話,問定金和租金是多少,店主遲疑一下說出數目。不是小數目。丁香問是否也包括鋼琴,店主就說,鋼琴是一個去了外地的朋友寄放在這裡的,但那朋友一年多沒有音信,興許已經忘記這事。
丁香又問了一些稅捐和侍者薪金問題,就說,“好吧,我來做。”
到桂林時,丁香是帶了一筆錢的,後來存在銀行裡,一直沒有動,她也從沒想過能用這筆錢幹什麼。她對錢沒有什麼概念,以前是姚力替她管賬的。
開咖啡廳只是一閃的念頭,就這麼決定了。
店名招牌改成“丁香咖啡廳”,裡面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