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來的時候一模一樣,客廳的地板上散著幾塊沒拼好的拼圖,兩個小寶兒坐過的坐墊也隨意放著,傢俱上都有一層細細的灰塵。一切都是我們離開時的樣子。
我掃了一眼房間,判斷劉天肯定沒有回來過,準備關上燈鎖好門離開,卻在轉身的時候發現了門口的鞋櫃上放了一個手機。放手機的那一塊兒桌面有人碰過的痕跡,灰塵上留下了明顯的印子,手機邊上還有一個明顯放過包的痕跡。
我按到開關上的手迅速撤了回來,拿起手機來看,是劉天的手機,沒錯。只是手機沒電了,看樣子是自動關機了。
他來過這套房子!
我跑進臥室,開啟燈,看到靠窗的地上擺了一塊坐墊,像是有人特意擺在哪兒坐了很久的樣子,然後沒有鋪任何床品的床上胡亂扔著幾件衣服,也是劉天的。是那天早上他酒氣熏熏來找我時穿的那套。
我拉開大衣櫃,迅速找其它痕跡,發現裡面有一些他的衣服,都是休閒裝。除此以外,再也沒有其它東西了。
看樣子他曾經在這房子裡住過,可是隻鋪了一個床墊的光板床,他怎麼住的?
我要把這些告訴彭佳德嗎?這些對於幫忙找到劉天有用嗎?前幾天一直打電話沒人接的原因竟然是他沒帶手機,後來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我想來想去,決定不管怎麼樣,要把這事告訴彭佳德。我再想辦法和何連成解釋這一切。
就在我想給彭佳德打電話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在空曠的房間裡,驟然響起來的鈴聲顯得有些高亢嚇人,我迅速接了電話,是彭佳德打過來的。
“樂怡,你從沈末那裡得來的訊息好像是真的。順著你的這條訊息,我們查到十幾天前有一隊徒步愛好者組團去了大海坨山,現在有兩個人沒有歸隊。”彭佳德在那邊語氣低沉,“他們領隊報案了,現在正在篩查失蹤的人員資訊。”
“這麼久沒找到,會不會出事?相關部門去搜救了嗎?”我心一下涼到了底。在山裡迷路半個月,會是什麼情況?他現在還活著嗎……我不敢想下去。心裡只有一句話:劉天,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活著。
“他們報警以後,搜救隊就一直在組織救援,只是還沒有搜到雞鳴嶺一帶。接到你的訊息以後,山裡的所有搜救人員都趕往雞鳴嶺一帶去了。”彭佳德說,“怪不得他手機一直打不通,那個地方說不定沒訊號。”
“確定失蹤人員的資訊以後,你馬上告訴我。”我正準備問他現在都有哪些部門在山上搜救時,他突然說:“我有電話進來,先掛了啊。”
我覺得自己不能幹等,從包裡找出充電寶,給劉天的手機充電,然後開機。
他有開機密碼,我猜了兩次以後沒對,決定用我的生日試一下,輸入六位的年月日以後,手機螢幕亮了。
我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麼,或者說什麼才能平息心裡那種難以抑制的情緒。他到底有多執著?!他這樣的用情至深,讓我的負罪感陡然加重,覺得自己快要被這份說不出來,不能接受的感情壓垮掉。
手機一開啟,就湧進來好多未接電話,簡訊息只有一條,是我發的。
我把那條自己發的簡訊息刪除,然後挨著看他的通話記錄,未接來電一概不管,從他最後一天的通話記錄查起,終於看到一個透過三次電話,是一個存的名字叫作“領隊”的號碼。
我用自己的手機打過去,那邊只響了一聲就接通,是一個底氣十足的渾厚男聲:“喂,您好,哪位?”
“請問您認識劉天嗎?”我問。
“劉天?”他在那邊反問了一聲,過了三秒堅決地說,“不認識。”
“不不,那您是做什麼領隊的?”我聽他的語氣不耐煩,像是要馬上結束通話電話的樣子,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