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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看到屠戶摸起他用慣了的刀,手指哆嗦胳膊哆嗦連眼珠子都哆嗦著,哭一聲,邁一步,身體一側歪,終於挪到了大奶奶面前。被挖了眼的大奶奶比鬼還嚇人。兩個黑窟窿裡流出來的血一直淌到她的腿上,散發著生冷的腥臭味兒。屠戶的手一觸到大奶奶的身體,她就發出一聲令人毛髮倒豎的怪叫。我又一次感到大奶奶早已死去,附著在她的屍身上發出怪叫的,是一個妖精。我甚至想把我的感覺對屠戶說說,讓他大膽地下刀子,幹完了這樁事,我們也該去找點東西填填肚子。我真切地感到餓了,也感到二位表哥玩的把戲有點無聊。屠戶突然扔掉刀子,轉身就跑。從他的跑姿上我感到他好像被魔祟住了一樣,他一定用了全部的力氣試圖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但速度卻像蛆爬一樣。
天嘆息一聲,道:“朽木不可雕也。不爭氣的東西。”
地沒容天的話音消散,就用一隻手把胸前的花機關一順,啪啪啪,一個點射,將屠戶放倒在橋上。屠戶抽搐成一個圓球形狀,打個幾個滾,掉到河水中去了。
隨後那些來趕集的,有被逼割了大奶奶肉的,有下不了手想逃跑的———逃跑者都跟屠戶同樣下場———有當場被嚇死的———雖然表現形式人人各異,但有一點是共同的,這就是———恐懼。唯有一個例外,是一位胳膊挎著竹籃子的中年婦女。她走上橋頭時,橋面上的人血已經流成了小溪。橋頭上的惡訊息已經迅速擴散出去,沒人敢來找黴頭了。所以,她踩著血大搖大擺地走過來時,我們就對她格外敬重了。天依然笑嘻嘻地攔住了她,說:“大姑,要過橋先割她四兩肉,這是規矩。”
她抿嘴一笑,腮上顯出兩個像杏子那般大的酒渦渦。她明眸皓齒,烏髮長頸,雖近中年,但依然魅力無窮,較之我們家族中那些姐妹們,別有一番風景。她朗聲道:
“孩子們,想得好主意!”
天道:“好的還在後頭呢。”
二姑隨後就到(12)
她說:“我等著看呢。”
地說:“別跟我們磨牙。”
她伸出潔淨的手,說:“你們替我割吧,別弄髒了我的手。”
地說:“別耍滑頭。”
她說:“兒子們,真要老孃動手嗎?”
地說:“看看你的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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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籃子遞給我,讓我幫她提著。伸出幾個手指,從籃子裡捏出一張鮮荷葉,裹了那沾滿髒血的殺豬刀柄。轉眼間,就從大奶奶身上旋下一塊肉,用刀尖挑著,說:“兒子們,稱稱吧。”
地用秤鉤子掛著那塊肉,一稱,佩服地說:“果然是好刀法,正好四兩。”
她說:“給我把肉包了,拿回家去包餃子吃。”
地從籃子裡揪了一張荷葉,包了那四兩肉,扔回籃子裡。
她接過籃子,說:“你們這玩法並不新鮮。”
天說:“我們知道這玩法不新鮮,我們不過是執行我孃的命令罷了。”
中年女人走了。天打了一個哈欠說:“無聊,太無聊了。”
8 我們的父親對我們講述了他追隨著他的兩位表哥在北虹出現後的當天夜晚和第二天早晨殘殺了他的大爺爺和大奶奶的經過後,便扛起鋤頭下了地。我們清楚地知道,要讓我們的父親再次一氣連貫地講完一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情是不可能的了。父親適才講述時,使用了十分統一的第一人稱,這是罕見的現象,罕見的現象難以重複。根據我們的經驗,從那場大劫難中苟活下來的人,頭腦總是有些混亂。突出的表現就是那混亂的人稱。人稱的混亂說明了他忽而站在現在立場上,忽而又站在過去的立場上。他忽而是沉浸在對歷史的回憶中自言自語,忽而又變成一個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