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予白喝下一杯酒後,便坐在老太君身邊老老實實的賞月,聽到旁人的詩詞,也會捧場的鼓鼓掌。
老太君有些粗糙的手心撫著她的手腕,低聲與她聊著天。
“你怎麼不去與那些世家千金們在一處?”
蕭予白往老太君的身邊靠了靠,輕笑道:“我與她們不是一路人,強行湊到一處,也只會掃了人家的興致。”
老太君心中微嘆:“你要知道,這京城的王孫貴胄都是一體,不能獨善其身的,你總沒個朋友,便沒人瞭解你,人一旦遇到強大又神秘的存在,總是喜歡議論幾句,再編排幾句的。”
蕭予白眯起眼睛,笑的像一隻嬌憨的貓。
“祖母的學問真多,比起那些千金小姐,我倒是更願意同祖母待在一起,還能學到不少處世之道。”
老太君被她哄得笑了:“既如此,你可有什麼要問的?”
蕭予白沉思了一會,輕聲道:“若是我想做的事情,天下人都認為是錯的,該如何?”
老太君愣了一瞬,隨即道:“你既然已經決定了想做,天下人如何管得住你的手腳?人生在世,總是難兩全的。
既想順著自己的心意活著,就要承受天下人對你這番心意的口誅筆伐,若是要順從天下人的心意,便要餘生活在未完成的遺憾之中,總要選一樣的。”
蕭予白笑笑,又喝了一杯。
“若是此事會殃及祖母呢?祖母還能如此置身事外的規勸教導我嗎?”
老太君不禁笑了:“我半截身子已經入土了,倘若殃及我能護你周全,那便將我這把老骨頭丟給天下人,也換個太平日子過。”
蕭予白看著老太君微胖卻又極其優雅的側臉,她的髮髻梳的十分整齊,只戴了一隻藏藍嵌寶石的簪子。
蕭予白想,她大約是喝多了,否則怎會因這樣一番話而覺得感動?
江恆與一群公子在不遠處談笑,轉頭看見面頰微醺的蕭予白,心頭微動。
他叫來隨從,低聲道:“老太君怎麼還不走?想法子把人支走,把蕭予白單獨留在王府。”
“殿下,我們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可老太君即便是起身去更衣,也要帶著蕭大小姐一起,片刻都不曾分開,實在是沒法子啊!”
江恆正苦惱著,小廝突然急匆匆的跑進來。
“殿下,攝政王……攝政王殿下來了!”
江恆急忙放下酒杯,立刻走上前跪下。
“見過皇叔!”
攝政王的眼神略過花園中的眾人,在蕭予白的身上淺淺停了一瞬。
“我是來替陛下宣口諭的,宣你與蕭家嫡女即刻進宮,不得有誤!”
江恆心中大喜:“是!兒臣遵旨!”
這下可不就能將蕭予白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江恆將這裡交給了管家,其餘人儘可盡興玩樂,他則打算帶著蕭予白進宮去。
他走到老太君面前,恭敬道:“老太君,父皇宣我和予白進宮,我派人送您回將軍府吧,等宮裡的事情辦完了,我再將予白送回去。”
蕭予白抬眼對上江玄墨的清冽的眼神,便知道她要求的事情已經辦妥。
她輕輕的捏了捏老太君的手,輕聲道:“祖母,我去去就回。”
老太君一時有些猶豫,想著該用什麼法子搪塞。
蕭予白可是清清楚楚的告訴過她,她絕不會嫁給江恆,可現在這麼晚了,要蕭予白和江恆獨自進宮?豈不是……
江恆道:“老太君就放心吧,我定會將予白完好無損的送回將軍府,眼下父皇有事急招我們進宮,耽擱不得,來人,送老太君回府!”
“可是……”
“祖母,放心吧,真的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