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身影,就在對面的街上,長相有些奇特,高高瘦瘦的,歪著腦袋,看樣子好像還戴著深度近視眼鏡。他遠遠看見我,就立刻穿過馬路向這邊走來,下巴向上仰著,一雙碧藍的眼睛透過鏡片熱切地注視著我。
“能請你幫個忙嗎?”他禮貌地向我行了個禮,說道,“我忘記了一位朋友的住址,可否請你幫我找找,他姓伯林漢,好像住在附近某條巷子裡,不過那巷子的名字我突然想不起來了。你是不是剛好聽說過這個人?醫生的交際面總是很廣的。”
“你說的那個人是葛德菲爾·伯林漢先生嗎?”
“對啊,這麼說來你認識他?太好了,總算找對人了。他是你的病人嗎?”
“嗯,是的,同時也是我的朋友。他家就住在奈維爾巷49號。”
“真是太感謝了。哦,對了,我想你或許對他們的作息時間很瞭解吧,你們是朋友嘛!我感覺自己是個不速之客,希望不會打擾到他們。伯林漢先生一般幾點吃晚餐,不知道在這個時候去拜訪他,會不會不方便?”
“我通常在8點左右去做晚間問診,我想那個時候他們肯定吃過晚餐了。”
“啊,要等到8點呀?那我還是先到附近逛逛,一會兒再去,我可不想打擾到他們。”
“你進來坐坐抽支菸吧!或者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陪你去。”
“哦,你可真是個好人,”我的新朋友用探詢似的眼光看著我,“好吧,我就進去坐一會兒。我想到街上閒逛也沒什麼意思,更何況現在這個時候回到我在林肯法學院的辦公室也不合適。”
“我在想,”我領著他進來,就在奧蔓小姐剛剛離開的房間,“難道你是傑裡柯先生?”
他沒有立即回答,扶著眼鏡,用充滿懷疑的敏銳目光不斷地打量著我,緩緩說道,“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是傑裡柯?”
“哦,因為你剛才說你住在林肯法學院。”我很快答道。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傑裡柯先生住在林肯法學院,我也住在林肯法學院,那麼我就是傑裡柯先生。哦,上帝,多麼奇特的思維邏輯!不過,你的結論是正確的。我就是傑裡柯。那麼,你對我的瞭解又有多少呢?”
“這個嘛,不多。事實上,我只知道你和已逝的約翰·伯林漢先生是工作夥伴。”
“等等,你剛剛說‘已逝’?哈哈,你憑什麼認為他已經過世了?”
“哦,關於這一點嘛,我並不是很清楚。不過據我瞭解,你似乎是這麼想的。”
“據你瞭解?你是從哪兒瞭解到的?是葛德菲爾·伯林漢嗎?哼,他怎麼會知道我的想法?我從沒告訴過他。先生,隨意揣測別人的想法是非常危險的!”
“這麼說來,你認為約翰·伯林漢先生現在還活著?”
“嗯?這又是誰說的?我可沒有說過。”
“可是,如果他沒死,那麼就是還活著。”
“當然了,關於這一點我完全同意,”傑裡柯先生從容地說,“這是無可爭辯的。”
“可是,這似乎沒什麼啟發性。”我大笑道。
“是啊,通常來說,無可辯駁的事實皆是如此,”他說,“一般說來都是極為平常的。我想說的是,對於一項已知的陳述來說,它的正確性總是與其普遍性成正比的。”
“或許是這樣吧!”我說。
“確實是這樣的。以你的職業舉例,你可以十分肯定,在一百萬個二十歲以下的人當中,大部分都會在達到某個年齡之前,因為發生意外或者疾病而死亡。然而,如果從一百萬個人裡頭挑一個個例,你能預知他會如何嗎?這是沒辦法估計的,也許他明天突然就死了,也許他會活到一百歲,他也許會死於傷風或者手指割傷,或者是從聖保羅教堂的十字尖塔跌下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