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一具效能溫馴的機械人,何用如此。它的耳朵即是開關掣,一按即停。
門外已經沒有聲響,遊曼曼大概已經離去。
石丙傑一夜輾轉反側。
天蒙亮他就把愛瑪的遺骸帶到醫院機械部。
同事們十分詫異,「丟棄算了,這是具舊款式,修好也不中用,新的價廉物美。」
「請盡力修理。」
「石醫生,」同事們搔頭皮,「我們工作極忙。」
「幫個忙,我有私人理由,請喝酒怎麼樣?」
「好吧,」其中一位笑:「工餘替你做,只是,誰把它摔得稀巴爛?」
「沒問題,我們擅長修整一切毀壞軀體。」另一位說。
「拜託,」石丙傑又回過頭來、「請保留它的記憶。」
「同事們只得說好。
回到辦公室,看護迎上來,詭秘地笑,「昨晚上演好戲連場?」
石丙傑張大咀,不知說甚麼好。
壞訊息竟傳得那麼快。
當心,女人的妒火,一發不可收拾,你最好趁沒有燎原的時候將之撲熄。」
石丙傑只是忍耐。
「遊小姐不是好吃果子,單看她平日愛穿火辣辣鮮紅色就知道了。」看護獨自調侃。
曼曼還騙他說會冷靜。
看樣子石醫生的智力還不及愛瑪,愛瑪,一具機械家務助理,倒是從來不會相信遊曼曼會得和平處理這件事。
看護小姐又笑笑,說:「你還好像挺鎮靜。」
石丙傑承認他氣頭已過。況且,是他先對她不起,耽擱三年時間,昨天晚上,她固然錯,然而,他也不比她好很多,兩個人都衝動努力將小事化大,以致不可收拾。
平時的學養都丟到爪哇國。
石丙傑汗顏。
下了班,他親自我上游宅去。
曼曼不在,她那輛血紅色敞蓬車也不在。遊太太正與三位中年太太搓牌,見是石醫生,天大面子,特地離開牌桌,到偏廳招呼他。一開口便嗔怪:「吵管吵,不該鬧到這種地步,怎麼可以把曼曼轟出屋外?虧你做得出。」
石丙傑低下頭,「我來向她道歉。」一她同一大班人出去了,看樣子這次你要用點工夫才行。」
「伯母,請代為轉告,昨晚,確是我魯莽,可是我心意已決,我與曼曼還是分手的好。」
「甚麼?」遊太太這才知道這個年輕人尷尬。
她怔住了。
這些日子來,多虧他閂住任性肆意的曼曼,使他們夫妻倆過了一陣太平日子,他鎮得住曼曼,曼曼肯聽他的話,不然啊,憑那寶貝的性情,不知鬧到甚麼地步。
無形中,遊氏夫婦已把曼曼交石醫生託管,不大操心,暗中亦慶幸女兒找到一個牢靠物件。
本來以為這次爭吵屬於例牌打情罵俏,稍過火位,誰知石丙傑竟說出堅決分手這等話來。
遊大大不由得重新估計這件事,忍聲吞氣,為著自己,為著女兒,陪個笑臉,「丙傑,你且喝杯茶,慢慢說。」
石丙傑知道斬亂麻必須用到快刀,故默不作聲,沒有反應。
遊太太說:「三年的交往,為何輕言分手,我與遊伯伯如何對你,你不是不明白。
石丙傑歉意更重,只是內疚,一早就應從速解決,不過今日分手,也比明日更好。
「是誰提出要分開?」
「我。」
「丙傑,」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近身女傭進來說:「太太,牌搭子催你呢。」
石丙傑站起來,「我這就告辭。」
「慢著,」遊太太表演薑是老的辣,「把話說清楚才走,還打甚麼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