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說得輕鬆,緩竹可沒那麼容易放過,在深宮裡沉浸多年,緩竹早就有了一雙發現事情的眼睛,她面色凝重,問出來的話也讓君言不敢輕易回答:“小主,您這樣脾氣不易收斂,且覺得腦子混沌,有多久了……?”
“大概也有月餘了吧,怎麼了?”君言輕蹙了眉尖,細細想了想才做了答,緩竹退後了兩步,猶豫再三:“從前伺候的先帝舒嬪也曾有過身孕,在八個月大的時候早產了,生下了個體弱多病的小皇子,沒多久就撒手人寰。奴婢伺候過有孕的女子,雖說脾氣是大了些,但也沒有小主這麼……”
“你的意思是……?”君言猛地站起身來,嚇得雲遲從地上爬起,連忙上前攙扶,君言也不計較她的越矩,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緩竹:“快說!”
緩竹嚥了咽口水,才道:“奴婢覺得……此事有些蹊蹺,不知小主……”
君言款步走下殿,在空曠的殿裡踱來踱去:“可趙院判每三日便來把一次平安脈,按理說若是出了問題,應是早就發現不對了的,是不是你想多了?”
緩竹屈□子:“奴婢惶恐,這後宮陰私小主想來也知道些,前朝就有許多太醫診不出的病症,最後香消玉殞,奴婢覺著穩妥些,還是徹查為好。原本也沒有往這事兒上頭牽,可小主今日又出了貢品消失一案,奴婢覺得像是下手的人心急所為……”
“那就查一查吧,爾歡,你去太醫院尋了趙院判來,若是有人問了起來,就說本主覺著身子重,有些腰痠,問他有什麼好法子沒有。”
“喏。”爾歡打了個千兒,朝著太醫院而去,君言回眸間緩竹還屈著身子在下頭,抬抬手讓雲遲去攙扶她起來:“起來吧,本主近幾日脾氣是有些不大好,難為你們了。還有云遲,見諒則個吧。”
雲遲受寵若驚地圓了眼睛:“小主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您是主子,雲遲是奴才,主子責罰奴才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奴婢哪有什麼難為的地方,小主折煞了。”
君言也不辯解,只是隨意勾了勾唇。
趙院判知道君言這一胎的輕重,跟著爾歡一路小跑來了啟祥宮,剛想往正殿去,卻見另一宮裝女子站在外頭:“趙院判安好。”
“臣給宋貴人請安,貴人萬福。”趙院判掠開袍子,行禮問安,宋貴人擺擺手,笑得一派溫和天真:“院判大人不必多禮,可是顧姐姐哪兒不好了?”
“這……”趙院判起了身子轉眸看了眼身後的爾歡,爾歡含了笑意替他開口道:“我家小主說月份重了,總覺得肚子沉得慌,今日又在席上坐久了,腰有些受不住,就找趙大人來瞧瞧,看有什麼緩解的好法子,宋貴人您……?”
宋貴人歪著頭甜美一笑:“無事,許久不見顧姐姐了,想姐姐的點心想得緊,姐姐日日顧及著皇嗣,連我這個妹妹都不要了,也不知日後小皇嗣生了下來,嬪妾還有沒有點心吃了。”
趙院判歲數不小,看宋貴人就像看女兒一樣,見她說話活潑也沒放在心上,再次行了禮:“那臣就先行告退了,顧嬪小主還在裡頭候著。”
“去吧去吧。”宋貴人一彎杏眸煞是好看,揮揮手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爾歡領著趙院判入殿,趙院判剛想請安,就被君言叫住了:“趙大人不必拘禮,嬪妾今日請趙大人來,是為了件大事。”
趙院判一愣,當即就明白過來:“小主請說。”
君言遞了個眼色給緩竹,緩竹從宮人堆裡站了出來:“趙大人萬福,奴婢是啟祥宮的掌事姑姑,名喚緩竹。月前小主總是心思煩躁,經常也覺著頭暈,趙大人說是孕中常事,奴婢等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這幾日,小主的脾氣越發重了,這頭暈的頻率也上去了,奴婢惶恐,怕小主是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為萬全,才請了趙大人前來檢視,還請趙大人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