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走的佛童嘛?
君言眨了眨眼睛,努力把想法從腦海中揮去。
不,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恐怕…恐怕…賢妃娘娘難以撐到明日。”張太醫在這宮中待了十二年了,經歷過的宮妃命婦生產有異狀,也不在少數了,卻從未見過這麼慘烈的景象。
他支支吾吾的向皇上稟報著賢妃的狀況,聲音顫抖著,歷來因為醫治不好上位者而被迫陪葬的醫官絕不在少數,上位者的性命,似乎就一定比誰都重要似的,一人死了,還要連帶了許多或相干,或不相干的人一同共赴九泉。
皇上的神色倒是沒有張太醫想的那麼憤怒,只是蹙著眉,淡淡的道了一句:“明日?”
“許是……今夜……酉時……”張太醫遲疑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齊縉的神色,慌忙低下頭。
“酉時……”齊縉默唸了一遍這個時辰,六宮中人都遠遠的站著,聽著宮門外淅淅瀝瀝的雨聲,聽著來往宮人的腳步聲。
卻聽不見張太醫,皇上的對話,聽不見一句,對於賢妃不可一世的一生的簡短終結。
“娘娘,娘娘……”醫女小聲的喚著賢妃,身未死而神已滅,這樣的人,縱然華佗再世也救不會來了,臨到了了,沒有子嗣,沒有家人,沒有夫君,連貼身近婢都沒有陪在身側,若是賢妃娘娘神智尚且清醒,會怎麼樣呢。
醫女官沒有喚回賢妃,她還是那樣死氣沉沉的躺在活色生香的蘇繡織錦上。
霂佑讓身邊的小內侍繞過一旁悄悄將太醫說的話告訴了緩竹,緩竹附在君言耳邊,把酉時二字吐出。
難道自己忘了賢妃的種種手段嗎?難道自己忘了賢妃對大皇子下的陰狠毒手嘛?難道自己忘了在後宮之中賢妃的處處針對嘛?
君言心裡忽然覺得極為難過,儘管這是她的敵人,是她的對手,她本不該有這樣的惻隱之心,她還是覺得一種深深的痛。
賢妃何氏璃枝,自皇帝為親王時納入側妃,辰統元年,封賢妃,協太后,理六宮,姿瑰逸,性嘉賢,兄長為當朝一品大將軍何琛,手握朝庭重兵,為國家社稷守邊關要塞,官宦仕女,天秉姿容。
封妃之後,也曾一時專寵,風頭無兩,豔絕後宮,儼如真鳳。
君言默默的想著,這些美好無雙的詞彙,如今全然與榻上這個奄奄一息的女子毫無關係了。
人生多少奧妙詭譎,上位者多少城府算計,竟將人命這樣玩弄於股掌之間,君言默然,霂佑告訴緩竹的事之中有一句,賢妃在意識還清醒的時候,問齊縉的那一句:“如果這孩子是元昭儀的,皇上還會這樣對他麼?”
恐怕無人能回答的出來這樣慘厲的質問。
天地命數,因果報應,今日君言總算領教的一招,只是她真看著這報應來的時候,竟有些怕了。
這報應真是賢妃的麼?她的避子香之禍,她的安胎藥之險,難道不是齊縉,這個與賢妃同床共枕,這個怪兒孽障的親身父親犯下的罪責麼。
今日是賢妃,那明日是誰呢?
婉淑媛?年輕的皇后?還是自己呢?
是不是隻要皇上的一個念頭,身邊之人,便皆可利用,皆可入局呢,至於這些後宮女子們,這樣傾盡一生,除了為自己出人頭地,母儀天下,更重要的是為家族利益,世代家業,到了這樣萬般不可的地步,是不是也要成為一顆棄子呢?
賢妃血崩的事已過去兩個時辰了,將軍府那裡一點訊息也沒有,也許何將軍已經準備好了一身縞素,迎接自己無用的妹妹。
又或者已在家族宗親中尋找,下一個可以代替何璃枝的女子?
是了,一個生了怪胎的女人,對於一個龐大的家族來說,又有什麼用呢?
連君言都知道,家族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