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強勁有力的手臂摟著她的腰,耳旁是遊艇勻速行駛時,獵獵的風聲。
在這個時候聞到那股熟悉的沉香氣息,剛才被那樣對待都沒哭的人,這會反而忍不住眼淚了。
李彰此時整個身子懸空,只剩一雙手還死死攥著欄杆。
所有支撐點都在那雙手上,手背的青筋都快炸開了。
他像是一塊懸掛在旗杆上旗幟,風盪開了海面,也將他一併給盪開。
輪船的速度不算特別快,所以他勉強還能支撐一會,濺起的海浪早就將他周身給打濕。
「媽的!」男人繃緊了全身力氣,咬著牙爆了句粗。
剛才不知道是誰掐著他的脖子將他一腳踹下了船。
天黑,甲板上只有遠處的航行燈是亮著的。
什麼雜碎也敢在他面前玩兒英雄救美這套?
他滿臉戾氣的抬起頭。
甲板之上,男人嘴裡叼著雪茄,一身正統英倫紳士的打扮,深色的粗呢大衣裡,是妥帖正式的西裝三件套。
每一道褶皺都帶著高階的質感,食物鏈分三六九等,捕食與被捕食。
人與人之間的階級劃分,自然也存在於三六九等。
而面前這位,則是處於食物鏈的最頂端的秦晝。
複雜的情緒在心底滾過好幾遍,今天這艘船上有場拍賣會,北城但凡有點身份臉面的人都來了。
這位出現在這兒,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可是自己的活動範圍只在前四層,無論如何都與這位大佬扯不上關係的。
所以他什麼時候把他給得罪的?
李彰驚懼的臉上夾雜著討好的的諂笑,說不清是因為恐懼這海浪,還是恐懼其他,他的聲音沾上沒法控制的顫音,勉強綻出幾分比哭還難看的笑來:「秦秦總,您這是開的什麼玩笑。」
秦晝單手抱著受了驚嚇的周凜月溫柔安撫,那根才剛點燃的雪茄按在男人抓著欄杆的手背上。
人肉菸灰缸到底不如石英砂的好用,碾了那麼久都不見熄滅。
那股皮肉被炙烤的焦糊味慢慢散開,他也沒了耐心,乾脆直接將那根還剩餘一點微弱火苗的雪茄菸蒂塞進他的嘴裡。
淡淡沉香夾雜雪松片的冷冽,以及灼傷的痛感在李彰的嘴裡散開。
秦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只剩下令人發寒的低沉:「海風吹的舒服嗎?」
第8章
雪茄的菸蒂只塞進了一半,李彰甚至還能聞到自己舌頭被燒傷的味道。
可是秦晝不發話,他也不敢吐出來,只是含糊著繼續賠笑:「是我有眼無珠,沒看到您也在,擾了您抽菸的雅興。」
都這個節骨眼上了,還在擔心會得罪秦晝。
面前這個男人雖然年輕,但手段出了名的狠。
做事不留情面,薄面三分在他這裡行不通,惹他不爽了,一夜就能讓你傾家蕩產。
秦晝的出現對於此時的周凜月來說無異於英雄降世,她靠在他懷裡,肩膀顫抖的厲害。
雖然沒發出半點聲音,但眼淚早就把他的外套給打濕。
他摸著她的後腦勺慢慢安撫,與他溫柔動作不同的是,是他那雙冷而陰沉的眼。
分明他才是此刻的局中人,卻有種隔岸觀火的淡漠。
看著懸掛甲板後的男人,如同在看一具沒了生氣的屍體。
四層樓的高度,掉下去就算不被淹死也夠他摔個好歹來。
李彰這會是真的嚇到尿了褲子,黑色西褲濡出一道深色的印跡,一直蔓延到腳踝。
他哆哆嗦嗦提醒他:「秦晝,你別忘了我姓李,我要是出了事,我爸不會不管的。」
秦晝捂住周凜月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