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狐的臉色在觸及到甫淵視線的同時變了一變;隨後他身旁那名俊秀少年驚呼起來:“靠,三八!你怎麼在他面前現了原形了!?快變回來!”話畢;那少年又湊到甫淵面前欲蓋彌彰地掩飾道:“方才你什麼也沒看見,重來!”
甫淵面無表情地與他對視。蛇五六被他看得後背一寒;悻悻地抱怨了一句:“我說小的怎生那麼難纏,原來大的就不好對付!”他後背衣裳微微拱起,一隻肉呼呼的腦袋從裡探出頭來,看見甫淵後,那雙碧綠通透的眸子噌地一下冒出亮光來。
它踩著蛇五六的頭猛地一跳,一股腦滾入甫淵懷中,小尾巴搖得很是歡悅。
甫淵低頭看在自己懷中撒歡的水麒麟,突然想到,當時要不是有這小傢伙在,恐怕自己和肖樓樓都不能從那裡全身而退。他眸子不由染上一絲笑,撫著麒麟角嘉獎似地說:“這次多虧你了,謝謝。”
水麒麟聽後,低叫一聲,動作越發活躍,顯然這話聽在耳朵裡很受用。
邑狐和蛇五六在一旁看著,二人皆是無語,蛇五六側頭,嘴角抽了抽問:“這還是傳說中的上古神獸嗎?”邑狐搖頭:“不,這根本就是一隻狗。”
想起曾經在那九重天上匆匆掠過的神獸身影,那般莊肅威嚴,使人發自內心想要去臣服和膜拜。而今……二人望著趴在甫淵膝頭討好賣乖的水麒麟,只能嘆氣,再嘆氣。
甫淵細長的手指有下沒下地逗弄著水麒麟圓滾的身子,他垂著眼,黑而長的睫毛蓋住眼簾,也將其中暗藏的心事給深深掩藏。
邑狐見他不說話,便準備趕人送客:“既然你醒了,那我也沒理由將你留在這兒不放了。正好,你師姐還等在門外,你便隨他們去吧。”
甫淵保持面色不變,他雖與邑狐不熟,卻本能地感覺在此人面前自己無需多做掩飾。他既然能夠替自己掩飾被水麒麟附體的事,那麼即說明在某一點上他們是站在相同立場之上的。
於是,他對邑狐說:“在此之前,我想先去看看她。”
邑狐擰了擰眉,手裡捧著的茶盞不輕不重地落在桌上,“本座認為你應該跟著你師姐回去。”他言辭堅硬,頭側向門邊,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出去——”
甫淵巍然不動,再度重複自己的要求:“我想看看她。”
邑狐舔了舔掩在紅唇下的銳利尖牙,眼中蘊上一層薄怒,他反問:“你憑什麼?”
甫淵十分坦蕩地迎上他的目光,一板一眼道:“就憑我救了她。”
“你!”邑狐被噎了一口,氣得險些掀桌,救?斷了條手也算是救?!一旁的蛇五六見情勢不對,忙從中開解:“好了好了,看一眼便看一眼。”
他擰了邑狐兩下,低聲勸阻:“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再怎麼不濟好歹也是神獸主人。”
邑狐冷哼一聲,極不情願地將甫淵帶入安置肖樓樓的房中。
肖樓樓安靜地躺在床上,身上的錦被隨著呼吸而時起時伏。看著她,甫淵的雙眼中流露出一絲極複雜的情感,有心痛,有自責,更有一種連他自己也不明朗的陌生情感,它們交織在一起齊齊湧上心頭,令素來冷靜的自己無法思考。
“能讓我單獨和她待上一會嗎?”
“什麼?!你別想得寸進尺!!”邑狐話未說完,便被蛇五六一把拖了走。
門吱呀一聲閉上,甫淵斂袍坐下,靜靜地守在肖樓樓床邊,橘黃色的陽光透過軒窗打在他烏黑的鬢角上,顯得他半側的臉格外深刻俊逸。
他看向肖樓樓的目光裡參雜了太多情緒,令人難以形容,然卻極溫和,像是一隻大手般溫柔地拂過她的眉眼,她的臉頰。
有那麼一刻,肖樓樓的睫毛顫了顫,令他以為她要醒了。
“肖樓樓?”甫淵低低喚了她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