軸,然後罩上兜帽悄悄出了門。
夜風微涼,萬籟俱寂,霧氣尚未完全散去。
城外,她來到黑暗的河邊,聽水聲脈脈。依然是這個地點,依然是孤身一人,依然是懷想,懷想那些永遠也不會回來的日子,懷想那些永遠也不會回來的人。
遙遠的夏日,她在自己的小床上,邊做著柔軟操邊背書,大汗淋漓卻專心。
曾經的清晨,她被熟悉的鬧鈴喚醒,起身便嗅到煎蛋牛奶的香氣,那是家的味道。
決定最後命運的考試裡,她奮筆疾書,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要贏。
公佈成績的那一天,她半閉著眼登陸榜單,然後在尋到自己名字的瞬間,心跳的節奏由忐忑躍為狂喜。
錄取後她與好友們瘋狂歡慶,連續幾夜的不醉不歸。
學校的畢業典禮上,優秀畢業生的名冊中有她。從今以後她那小小的名字會被刻在長長的合金牆上,跟隨在那些偉大的名字之後,永垂不朽。
後來,她見到了帝國的元帥,參加了激盪人心的動員大會,做著未來搬入穹天的美夢。
後來,她與年青有為的精英們共乘一艦,一同執行任務。
後來,因為飛船的故障,他們在異鄉共患難,從陌生到熟識。
……
再後來,冒險的篇章才初初開始,她卻再次被排除在外。
最後,卻也是永遠的一次。
一年,兩年,三年……從指間流過那麼多年,如同沙漏般寂靜無聲。
也荒涼無聲。
這許多個許多個日子在沉睡中過去。夢中,歷史的篇章已翻過了多少頁?
當她終於醒來,卻發現整個世界已經變了模樣,包括她自己——陌生的容顏不見長大,遑論蒼老。
時間啊,
如此漫長,到底該如何享用?
時間啊,
如此漫長,到底該如何忍受?
沒有人能告訴她。
心境日漸蒼涼,最後竟是連蕪亂的雜草也無。
全都枯萎了,她的時間,她的夢想,她的靈魂,她的世界,只有一樣還未。
——這生命。
他們,她的精英同伴們,一定沒有想到,她終於還是有一樣強過了他們。
她活得比他們誰都要長。
咯咯的笑聲在這樣死寂的夜裡飄蕩開來,融入了汩汩的水聲。
鮮紅的月在烏雲間穿行。
她止了笑,伸出胳膊,從寬大的斗篷下拿出了那幾只小小的紙船,打亮晶石,然後蹲下放入河中,看它們在夜河上漂行,沐浴在微弱的血色月光中。
能飄到哪兒呢?能飄到那個世界嗎?能找到他們嗎?他們能聽到她的祈求嗎?能聽到她的不甘,她的怨憤,她的痛苦嗎?
他們,能帶她走嗎?
她想回去想回去想回去想回去想回去——哪怕永遠做不了精英了也好,她願意捨棄那個幼稚的夢想。
這喊不出來的痛苦在喉間哽咽,淚水肆虐開來。這一刻,沒有人能聽得到她安靜而放縱的哭泣。
每年只有這一日,放縱是被允許的。
為什麼傷心?為什麼痛苦?為什麼難過?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依舊軟弱得讓自己痛恨?
疑問淹沒在淚水中,模糊了所有念想。
她不需要,也不忍再去想。
“怎麼哭了?”
身後的聲音低沉,有些遲疑。
“你!”她猛地回頭,看到那個本不應該出現在此時此地的人。
心下的哀愁頓時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被打斷的惱怒。
“你怎麼過來了?”難道劑量不對?
“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