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能看見庭院裡的明花幽樹,每移一步都換一番情趣。
轉眼越過一段狹窄的嶙峋石澗,視野驀然開闊,君羽才知道里面別有洞天。十里平湖上荷葉接天,亭閣水榭,四壁透風,懸掛著天青色的絹煙紗。淙淙琴聲就從薄幕後瀉出,透過竹簾的細隙和煙障,依稀能窺見舞姬妙曼的腰肢晃動。同時,又有人和著琴聲,柔柔吟唱:風恬浪靜兮,見人生之真境。
味淡聲稀兮,識心體之本然。
談絲竹樂兮,未必得山林之趣。
厭功幾煩兮,未必忘名利之情……
君羽隨著謝晦進入水閣,裡面已經滿座,不免有點緊張。隨機找了位置坐下,席上的人逐漸安靜下來,都將目光聚集到她這個局外人身上。
一箇中年女子問:“晦兒,這位是……”
謝晦笑道:“回祖姑母,這位公子是季叔的好友。”
那女子聽完,不禁蹙起眉:“既然人家來拜訪,怎麼還不見子混出來,這孩子越來越沒規矩了。”
君羽心想:“不知道她是誰,居然敢這樣訓謝混。”偷眼觀察,只見她面容素淨,烏髮用一隻銀簪松綰著,素色絹裙淡雅明豔。清逸出塵,卻不失風骨,頗有幾分世外賢人的風采。
旁邊緊坐的謝玄,此時也更換了常服,回頭道:“去把三少爺請來,就說是我的吩咐。”
只聽那女子嘆道:“都說咱們謝家是芝蘭玉樹,我看這小兒輩裡,子混還算有點靈氣,可怎麼總不見長進,不知道是塵務經心,還是天資有限?二哥,你也不管管他。”
對面的中年男子苦笑一聲:“管?他現在眼裡哪還容得下我這個當爹的,一天到晚閒著,分毫不體諒家裡的處境。我看四弟手裡的軍權,遲早讓姓桓的奪去。”
謝玄笑道:“北府兵是咱們謝家一手培養的,豈能那麼容易就落到別人手裡。等過了今年,我就向陛下請辭,把官職讓出來留給他。”
正說著,水廊外傳來屐聲,婢女們早爭相去打簾籠。君羽側過頭,見謝混披著件白袍,漆黑長髮無拘無束,散在背後,周身縈繞著冷月般的光華。
君羽立刻垂下頭,裝著飲茶。謝混瞥了她一眼,在旁邊的空位坐下。中年男子道:“君公子等了多時,你卻遲遲不來,真是太不象話了。”
謝混吹著浮茶,淡淡問她:“你找我什麼事?”
君羽被問的張口結舌,慌忙道:“哦,是練之兄託我給你送樣東西。”明知她是託詞,謝混聽完也不細究,只低頭呷了一口茶。
那中年女子笑道:“君公子也認識練之,那真是太巧了,改天還要請你去王府上坐坐。”
君羽聽的糊塗,謝混在旁邊低聲解釋:“我姑母也是練之的嬸孃。”君羽恍然大悟,驚訝地問:“您可是天下第一才女謝道韞?”
那女子抿唇笑道:“天下第一不敢當,只不過識得幾個字罷了。君公子難道也知道我?”
君羽自小就仰慕她,今日無意撞見,心中別提有多激動:“當然知道,天下誰人不識謝先生的大名,先生那一句‘未若柳絮因風起’,真可謂千古絕句,巾幗不讓鬚眉,是我們所有女子的驕傲……”
話一出口,她就想把後半句咽回去。眾人嗅出話風不對,投來詫異讀目光,她慌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先生的才學讓世間男子汗顏。”
謝玄咳嗽一聲,笑道:“阿姐,想不到我們十幾年前的詠雪聯句,居然在小兒輩裡成了笑話,看來叔父說的對,比起雅人深致,我等確實不如你。”
謝道韞安然笑道:“你的‘撒鹽空中差可擬’也不差,只是叔父要求過苛了。我看這位君公子年紀雖輕,胸襟卻十分開闊,想必對女子有什麼特別的高見。”
這些天忍夠了封建壓迫,君羽早有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