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地圖,把暗衛的位置一個接著一個標註在上頭。
還有一月,就是蘇相的計劃實施的時候了。這份地圖會是蘇相決勝至關重要的用具。
碧城小心地標註完記憶中每一處暗衛的為止,最後一筆剛剛提筆卻聽見門外響起了極輕的腳步聲!
她心中微亂,草草收拾了地圖把它放回原處,眼疾手快地攤開了梳妝的用具——幾乎是同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是誰?”
“小歆。”慵懶的聲音。
尹陵?
碧城稍稍舒了一口氣,跑去拉開了木門,果然見著某個穿得輕飄飄亮閃閃的樂官懶散地端著一碟糕點一壺酒站在門外。
……酒?
對於尹陵喝酒碧城是有陰影的,她遲疑地盯了尹陵的眉眼一眼,想要確定他現在還沒有喝醉,結果卻被尹陵狠狠瞪了眼。
碧城:“……”
尹陵道:“怎麼,不歡迎先生?”
“……歡迎。”
碧城敞開房門,詭異地眼睜睜看著尹陵熟門熟路進屋,把糕點與酒放到了她的桌上,而後替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又斟一杯,又一飲而盡。
在他快要連喝三杯之際,碧城忍無可忍叫住了他:“先生,酒多傷身……”
尹陵卻揚起了臉,眉眼亮晶晶的,他盯了她好久,才忽然笑了:“小越。”
“嗯?”
“越歆……”
“先生?”
尹陵低了頭,這第三杯酒倒沒有繼續灌下去,只是欲言又止地遲疑了好幾次,才終於道:“你恨不恨越佔德?”
“……啊?”
碧城一愣,不知道為什麼尹陵這會兒忽然提起了她的便宜爹爹,只能愣愣看著他靜觀其變。
片刻之後,尹陵自顧自接了下去,他輕道:“我帶你離開之前其實打聽過你,你因為母親身份,身為越家庶出之女長至六歲連個名字都沒有……不識詩書甚至無人教言語,連下人也常常覺得你是個痴兒……長姐更是試試羞辱……”
尹陵說得極輕,碧城雖然聽得懂每一個字,可是卻不懂他為什麼忽然提起越家舊事。其實對於小越的身世與過往她並不熟悉,甚至可能她還比不過特地去調查的尹陵知道得多,她擁有的是小越九歲之後的記憶,小越的過往她早就當做了前世的前世,為何尹陵突然提了起來?
“那些過往,你記恨不記恨?”
碧城搖搖頭。
尹陵輕道:“為什麼?”
碧城遲疑著道:“畢竟過去了,如果不想報復,那就不必記恨。”
尹陵眸光閃了閃,第三杯酒還是下了肚。他道:“那如果越佔德嫌你穿雲裳揮舞袖於人前,覺得你是家族恥辱恨不得你從來沒有活在這世界上。你身上流著越家血,他卻想割破你的血脈好換一換血一雪恥辱,你恨不恨?”
碧城驚詫抬眼,發現尹陵的眼底竟然有一絲迷濛。她摸不著他心底究竟在想寫什麼,只是看著他眼底罕見的神色略略遲疑,搶過了他手裡的酒杯藏到了身後。
她道:“可是……跳舞不是恥辱呀?”
在燕晗,除卻皇族血裔,公卿子弟莫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進入宮中樂府,即使不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也可以培養出一個德才兼備的名門淑女,家中有樂府司舞乃是女眷中最高的榮譽……怎會是恥辱?
尹陵卻低笑一聲,並不作答,只是問:“我說如果……”
他似乎又醉了。
這麼正經,一定是喝醉了……
碧城發現了這一點,卻無可奈何,只能像哄著小孩子一樣哄著他:“先生今日我們跳什麼舞?”
“跳舞?”尹陵眯起眼。
“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