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意的名聲壞透了,誰都知道他是個忘恩負義,害得恩人全家妻離子散的小人,而沈季星是聞弦的表弟,有一起長大的情誼。
江知意讀過書,他知道疏不間親的典故,況且在聞弦的視角中,沈季星還是江知意故意害死的,兇手逍遙法外,表弟在九泉之下無法瞑目,這時候江知意用一片微不足道的傷疤控告詆譭沈季星,聞弦會怎麼想?
聞弦難道會心疼嗎?
不,對著聲名狼藉,心存厭惡的聯姻物件,他只會想,江知意哪來的大臉,表弟都死了,還要任他編排?
“……”
心臟在胸腔中縮成一片,哪怕是情侶間微不足道的磋磨,聞弦也繼續不下去了。
這不是前世被愛過的那個江知意,對那個江知意來說只是情趣,對現在這個來說,卻是折磨。
聞弦注視著那雙黑茶色的眼睛:“我信的。”
“知意,寶貝,只要你說,我就信。”
江知意眸光微動,他被聞弦扣在懷裡,第一次完完整整的明白了愛人間的遊戲,等雲消雨霽,他已經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了。
聞弦將他抱去浴室,洗乾淨後又抱了回來,用被子細細的裹好,攬在了懷裡。
江知意體力耗盡,在沐浴的後半程幾乎陷入了昏睡,聞弦也不再鬧他了,只是好好抱好,閉目睡覺。
他們之間有很多誤會,今天沒法一一解釋清楚,但是沒關係,聞弦會慢慢的,慢慢的將江知意從殼裡哄出來,慢慢的將他的心結解開。
他攬住年輕時的愛人,緩緩進入沉眠。
在他身邊,江知意無聲睜開眼。
饜足的身體叫囂著睏倦,渾身的肌肉都彷彿泡在溫水中,暖洋洋的,但江知意無法入睡。
他微微側臉,視線中是聞弦輪廓分明的側臉,江知意靜靜凝視著他,看了許久。
聞弦調查了他,為什麼?
江知意這個名字早就隨著沈越川鋃鐺入獄而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中,沒人知道沈照曾經是江知意,也沒人知道他那段苦悶潦倒的高中時段,聞弦如何調查到的,又為什麼要調查?
還有這一場極盡溫柔,讓他無法招教的情事。
江知意從不信奉因果報應,更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否則沈越川早該五雷轟頂而死,而不是瀟灑近一十年。
離婚前夕,冷待他三年的丈夫回心轉意,可能嗎?
他微微閉眼,感受著身邊人體貼的懷抱和灼熱的溫度,很輕的嘆了口氣。
沒關係,爭取股份的善待也好,愧疚的補償也罷,在離婚前能有這樣一段幻夢,很好。
走到了這一步,享受享受倒也無妨。
於是,江知意順從心意,貼進了聞弦懷中。
這是他睡的最好的一個夜晚。
第一日,聞弦照例睡到日上三竿,江總起床的動靜絲毫沒有驚醒他,等聞弦迷迷糊糊清醒過來,江知意已經去上班了。
聞弦一摸手機,劃到江知意的通訊介面,發現他的備註是冷冰冰的“沈照”,於是動手噠噠兩下,改成“老婆”,半真半假的抱怨:
“我還說開車送你去上班的,你起好早。”
如果是後來那個江知意,大概會說:“是你起那麼晚,讓你送我不要開會了。”
但是這個江知意遲疑良久,都沒訊息發過來。
江知意顯示正在輸入中。
對面顯然不太能招架這樣的聞弦,輸入又撤回,撤回又輸入,最終還是聞弦嘖了一聲,率先問:“餐廳吃膩了吧?午飯給你帶飯好不好?”
聞弦不在場,江知意吃飯和貓似的,東挑西撿,一副要將自己餓死的樣子。
對面依舊刪刪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