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琅文的臉繃得緊緊,神色難辨,臉上汗水粘著塵土,形容消瘦,堅毅依舊。突然,他陡然轉過身,目中閃過一絲果決與堅毅。
下一瞬間,謝朝華就覺得腳騰空而起,整個人被身旁的侍衛攔腰抱起。
她睜大眼睛看著韓琅文漸行漸遠的背影,突然整個人用力掙扎起來,嘴裡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胸口似壓著千斤般透不過氣來,她只是想要擺脫這令她窒息的桎梏……
視線變得模糊不清,然後眼前突然一黑,整個人好像掉進了漆黑的深潭之中……
火光下,郗道函靜靜地看著眼前雙目緊閉的謝朝華,以及她臉頰上未乾的淚痕,眉宇間彷彿又多添了一絲疲憊,目光深沉不辨。
這是他最心愛的外孫女,每次見到她心裡就會泛起憐惜與愧疚,總想著竭盡所能彌補過去的一切,可是她想留在溪州城的願望,他無法答應。
“朝華。”身旁傳來熟悉的聲音,謝朝華睜開眼,郗道函靜靜地看著她,眉宇間帶著疲憊,目光中是化不開的憐愛與憂慮。
感覺到身下微微顛簸,看看四周,應該是在馬車之上,她緩緩坐起,問,“現在是往西門去嗎?”。
謝朝華現在平靜沉穩的樣子與剛才激動瘋狂的樣子,彷彿判若兩人。
郗道函愣了愣,“是的,估摸著再有一盞茶功夫就到西城門了。此刻樓南軍全副盡力都集中在東面,西邊防守鬆散,到時候我們騎馬出城。”
他看了眼在旁不語的謝朝華,想問她執意要留在溪州是因為韓琅文嗎?話到嘴邊卻終是化成一聲輕嘆,有些事情揭開它未必是好事,韓琅文無論家世還是人品都是極好的,只是……
自從溪州被圍之後,隨著援軍的遲遲不來,郗道函就下了決心,一定要帶謝朝華離開溪州,遠離戰火硝煙的是非地。
車在南城門前停了下來,謝朝華與郗道函一前一後下了馬車。
城門前,幾個穿著黑衣勁裝的男子筆直地站立著,身後還有數匹馬匹。
郗道函看了看謝朝華,又看了看一旁的馬車,心中想著倘若她依舊不肯出城的話,那就只有將她放倒在馬車裡出城了,只是這樣的話,行動上就比不得騎馬來的迅捷輕便了,這實是下策,正琢磨著如何開口,卻聽謝朝華道:“外公不用想著如何勸我了,我答應隨你出城。”她又豈會看不出來外公欲帶她出城的決心,既然如此,她不想成為負擔。
郗道函聽她這樣說,先是感到一陣輕鬆,然後眉間復又變得沉重,他從一旁的侍衛手中拿過一副鎧甲,遞給謝朝華,“穿上吧,一會兒出城記得要緊跟在我身旁。”
謝朝華點了點頭,雖然南面現在樓南軍疏於防範,可到底是要從大軍眼皮子底下逃出去,前途兇險。
“放心,外公一定會安全帶你出去的”他給謝朝華帶上頭盔,有力地握了握謝朝華雙肩道。
城門角門被迅速開啟,幾條黑影一閃而過後又被迅速地關閉了起來。
一行人出了城門朝遠處的山林疾馳而去,謝朝華被圍在中間,從隱隱的急促呼吸聲中感覺到迫人的緊張。
這個時候,她突然覺得身後有種被人注視的感覺,不由得回頭望去,遙遠的城樓上,有個模糊不清的白影。
她知道不可能是他,他此刻應該在東門,而此處是城西……
謝朝華扭過頭,心突然劇烈地跳起來,她使勁給了馬一鞭子,馬撒開了蹄子拼命地跑著,就像是在逃避一個會吞噬萬物的黑洞。
溪州城牆變得越來越矮,一路上竟還未見樓南軍,可謝朝華明白真正的危險尚未到來。
謝朝華髮現騎在前面帶路的人十分熟悉地形,總是讓他們巧妙在急速背馳之下又可以隱身於各種天然屏障之中,樹木石頭以至於風吹揚起的塵沙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