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這樣做的。
許多年前,我那時候脾氣沒有現在好。每當我們吵架,他都會等我說累了給我到一杯熱水,讓我喝完。當水完全能喝的時候,我就會平靜下來。後來離開他,我也一直保留了這個習慣,再後來我脾氣變得很好,可我也會偶爾打一杯熱水,坐著靜靜等它涼下來,達到我能夠接受的溫度。
是這個男人,教會我用一杯水的時間,平靜一整個世界。
但我想了想,我還是站起來。
我說,“不了。”
我看著他,“實在抱歉,你剛剛也看到了,我有急事,要馬上走。”我習慣性做出徵求別人意見的表情,卻不顧他的驚訝,說完就抓著手機就衝向門口。
衝出茶館,我分辨了一下方向,決定先回家收拾東西,再去找人。
——
就在我攔計程車的時候,我又接到一個電話。
然後我站在原地,手機從手裡掉了下來。
我上車,許久才對等在一旁的司機說,“師傅,去南華醫院。”
景宣出事了。
醫院裡的人紛紛攘攘,特別亂,特別躁心,難怪我爸死都不要住醫院,他最後那個月是在家待著的。他胃不好,都快要發展成癌了,但是他拒絕住院接受治療,除了沒錢以外,他是想瞞著我讓我安心高考。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當了那麼多年的老師早就有老花眼,獨自去藥店買藥的時候,被一輛酒駕的貨車撞死在街頭。他那個沒良心的兒子,還成天想著要怎麼和他說他愛上了一個男人,並幼稚地想要為這個人付出一切。
後來我沒有高考,我在高考的那天留著淚整理我爸的遺物。
現在,景宣躺在醫院裡。
我努力剋制著自己不要慌。
“申哥,你快來,這裡!”
我一進醫院就看到小A在等我,他拉著我就往樓梯跑,說坐電梯太慢。
他邊跑邊跟我說,“阿宣斷了根肋骨……小腿骨折了……還有,傷了頭……”
我跟小A跑到急救室,我呼呼地喘著氣,眼鏡被汗珠花得都看不清。我那一屋子的少年都來了,看到我後都圍了過來,嘰嘰喳喳地安慰或者報告情況。我腦子裡亂亂的,平時這個時候,早有人出來站在我前面維持“秩序”,然後用令人安穩的聲音告訴我我所有事情。
可現在他躺在急救室裡。
我什麼都聽不進去,只覺得耳邊的聲音都帶著“嗡嗡”聲。我連忙緊張地對小A說:“你剛剛在講什麼,我沒聽清。”
一屋子少年都閉了嘴。
這時候幾個懂事的就站出來,“都吵什麼呢,醫院要安靜!”
我坐在醫院的椅子上,看著地面,耳朵還是一陣的耳鳴。但是小A就在我旁邊坐下看著我,他這個樣子,我就知道這件事還沒完。
我知道他在等我發話。
我用手抹了把臉,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我說,“你把事情的大概經過講一下,我聽著。”
他點點頭,斟酌了一下說,“申哥,我知道你和阿宣感情深……我最先到的醫院,我知道的就是,今天阿宣去進完貨回來的時候,被人堵了,上來就砸車……阿宣和他們打了起來,但他們人多勢眾,還好阿宣也有兩下子……”
我知道,這些都還不是重點,小A說這些是為了給我個心理準備。
果然,他接下來的一句就是,“申哥,阿宣肯定醒得過來,可是和他打的那些人,有幾個傷的比較重,還有一個直接就成植物人了……聽說對方背景還不小……”
我的腦袋“咚”的一下也像被人砸了。
“怎麼回事……”我狠狠愣了一下,我覺得我剛剛什麼都沒聽清,但是腦子已經反應過來了,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