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寶華站在船頭,見得是他,微笑道:“船上甚是不便,我便找了套自己穿過的舊衣給你,賢侄莫要見怪。”
楊飛忙道:“舅舅何出此言,小飛有衣擋寒,感激還來不及呢。”
北風呼嘯,颳得桅杆吱吱作響,風帆勁鼓,樓船順風疾行,河面結起一層薄冰,被船尖破過,發出一陣破碎之聲,頓作碎片四下沉浮。
天地蒼白一色,兩岸群山起伏,倒飛而逝,楊飛滿腹疑惑,好奇地問:“天氣如此寒冷,河面俱已結冰,此刻行舟豈非危險之極?”好不容易逃出太原,他可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成了落水狗,在河裡凍死餓死。
阮寶華耐心解釋道:“冰層若是過厚當然不成,不過我早命人沿河查探,河面冰層若是太厚便先行鑿穿,事情緊急,只好如此行事。”
楊飛暗暗咋舌,一夜間將這數百里汾水探得一清二楚當須多少人力,若非阮家這等鉅富,怎能辦到?
阮寶華深深嘆了口氣道:“只要出了山西,楊同德便不能奈何我們了!”
財能通神,似他這等豪門富賈,自是早已備好退路。
楊飛一拍桅欄,恨恨道:“我還以為那楊同德是個好官,誰知他如此陰險狡詐,仗勢欺人。”
“好官?”阮寶華轉過頭來,問:“你可知姚大人此次落罪,他也有分?”
楊飛大驚道:“姚大人一直與楊同德關係密切,怎會落井下石?”
阮寶華道:“姚大人為官清正,極少趨炎附勢,欺上瞞下,是以官聲頗佳,山西都指揮使近年出缺,此次剿滅呂梁群賊,若非楊同德從中作梗,姚大人或會左遷出任此職。”
楊飛不解道:“姚大人高升,對楊同德有利無害,為何他要居中阻撓?”
阮寶華道:“都指揮使正二品,布政使從二品,如此一來,楊同德反官居姚大人之下,要受姚大人制肘,你說他如何能服?”
楊飛恍然大悟,憤憤道:“這個狗官。”
阮寶華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姚大人若非有了短處,也不會落到這般下場,姚大人十個罪狀中有二條:縱子行兇,任人唯親,你可知說的是誰?”
楊飛一臉愧色道:“任人唯親的那個親字說的自是我,縱子行兇當是姚立志。”
阮寶華點頭道:“姚立志與楊雲飛狼狽為奸,在太原為非作歹,姦淫不少良家女子,民憤極大,屢次犯案,皆被愛子情切的姚大人和楊同德給壓下去了。”
楊飛道:“原來您早有耳聞,怪不得不肯將小梅許配給他。”
他知稱表妹實在太過刺耳,便隨口想了個稱呼。
阮寶華道:“我只此一女,若所嫁非人,教我於心何安?”頓了一頓,岔開話題問:“你和我那外甥女到底如何結緣?可否說來聽聽?”
楊飛老臉微紅,想了一想,將經過說了個大概,連後來的誤會也一一告之,其間無賴之處自然略過不提。
阮寶華聽得好笑不已,嘆道:“看來我那外甥女對你是喜惡參半,你若不多加努力,這門親事恐怕懸得緊吶!”
楊飛滿懷信心道:“此去梅花山莊,我們定能冰釋前嫌,和好如初。”
阮寶華微微一笑,舉目遠眺,手指前方道:“再過兩個時辰,船至臨汾,略作停留,然後舟行二十餘里,到了候馬,你便和我女兒下船,前往梅花山莊,我和其他人仍舊乘船,順流而下,到洛陽去隱居。”
楊飛愕然道:“那舅舅您呢?為何不去梅花山莊暫避一時?”
阮寶華深刻緬懷道:“梅花山莊傳女不傳男,自我週歲離開那裡,便不可能再回去了。”
“您都不能進去?”楊飛驚道:“那我豈非更加不能?”
阮寶華望著他,大有深意道:“那要看我那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