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梓舟解釋道:“因為現在實是北伐收復燕雲的大好時機。在半年前,遼國的耶律察割發動政變,殺死世宗耶律兀欲,而後遼太宗耶律德光的長子耶律述律,又趁機鎮壓叛亂,奪取帝位,如今遼國境內政局不穩,人心浮動,以柴榮之雄,又怎肯輕易錯過如此良機。”
譚照不解道:“既然如此,柴榮卻為何又要舍北而取南?”
盧梓舟道:“這該是柴榮覬覦江南之富庶了,又或者說是情非得已,勢在必行。他若不借著這個聲東擊西之計策,如何能夠奇兵突出,達到他預料的目的,畢其功於一役?對於唐朝這樣的大國,柴榮又豈敢等閒視之,故其不來則已,來則必以雷霆之勢。之前若非有主公言此,我也險些信了柴榮是真要攻打遼國了,由此推之,江南君臣至今必然仍是悠然享樂,渾不知禍之將至。待其大軍壓境,柴榮就已先收奪人之效,此後就可以從容佈局對付唐朝,只可惜,只可惜的是,天下所有的人,都算漏了一個人,那就是潛伏隱忍二十年的主公。想不到主公竟然有如此的先見之明,真可謂神機妙算,此乃我漢人之福也。知微見著,明察秋毫,這八個字,主公是當之無愧的了。”
李煜心中卻是暗叫慚愧,他哪能一時間想到這許多,他之所以知道柴榮南侵一事,皆因他能“未卜先知”,但這個特殊的能力他又無法與外人道,故此時也只好作出一副欣然接受、胸有成竹的模樣。
譚照道:“我還是不太明白,他的戰略究竟有何偏差?”
盧梓舟反問道:“子遷可知為何柴榮偏要選在這個時候南侵?”
譚照道:“不是為了奇兵突出、先發制人嗎?”
盧梓舟搖頭道:“此其一也。柴榮此戰的真正目的,該是江南的糧草和軍餉。周朝不比江南的富庶,若我所料不差,周朝幾戰之後,該是國庫不足,很難維持將要對收復燕雲的艱難一戰,故柴榮不得不先取江南糧草,以為後勤補足,然後再圖北伐契丹。然而以兵馬取糧草,此實在是下策。”
李煜此時也來了興致,道:“然而正光以為,上上之策又當如何?”
盧梓舟道:“從周朝的利益來講,上策莫過於借糧。派一能言善辯之士,來江南富庶之國借糧,則可不費吹灰之力湊足糧餉,然後就能從容收拾契丹。”
李煜點頭道:“此計卻是知易行難,柴榮手下除非有張儀、蘇秦之客,否則怎能說服我朝借糧去壯大他國,為人作嫁。”此時因周朝與唐朝還未有過摩擦,所以李煜倒也不能稱之為敵國。
盧梓舟同意道:“所以若是有我為柴榮策劃,當出中策。”
李煜有些迫不及待的道:“何為中策?”李煜心中大快,此時那種指點江山的感覺越來越是真切和強烈了。
盧梓舟道:“中策當然是聯合唐朝,一起出兵遼國,收復燕雲,驅除胡虜,如此則兵力、糧草皆有餘裕。事後再劃分十六州,各取所需,兩朝若能親密合作,遼國必破。”
李煜點頭道:“此策確實可行,不過如此一來,周朝反錯過了一次大舉南下、削弱我朝的機會,而且事後還要與我朝分享燕雲的戰果,雖然可以說是雙贏,但最終怕會是周、唐兩朝劃大江而對峙的局面,這對於柴榮來說,也許並不樂見。”
盧梓舟大概也知柴榮未必有此氣度,再加上柴榮必定以為僅憑藉周朝的實力就足以恢復燕雲,所以即使明知南侵是為下策,卻仍是樂意為之。
盧梓舟嘆道:“若是主公處在柴榮的位置,當取何策?”
李煜想也不想,道:“我有正光之才,自然取上策。”
盧梓舟又道:“若無上策又當如何?”
李煜笑道:“非中策不取也。”他知道盧梓舟這是在試探他是否有王者氣度了。
盧梓舟毫不懷疑李煜話語的真假,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