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韶頓生緊張。
「……狗東西, 」她罵他。
陸韶淺淺笑出聲, 矮身吻她唇, 「臣願意一輩子給殿下當狗, 殿下不要嫁給別人。」
人的想法總是在變,先前他恨她冷漠無情,等到再將她抓在手裡, 分明也可以欺負她, 但見著她傷心就狠不了,被他捧慣了的公主,一點委屈也受不得, 這主僕尊卑在她的腦子裡根深蒂固,他也甘之如飴當她的奴才, 只要她一直被他抱在懷裡,哪怕打罵斥責他也以為是蜜糖,他只想將這嬌貴的公主供養在手心裡。
誰也不能將她搶走,包括她自己。
姬姮眯著眸子感受他的安撫, 喟嘆著聲,人縮在他胸前,兩手掛在他脖子上,啞啞的哼著。
陸韶喜歡聽她細細的喉音,他輕輕揉著她的長髮,吻深了又鬆開,小聲道,「臣給殿下準備了生辰禮。」
姬姮沒聽進這句話,她的下巴搭在他肩膀上,閉著目眼淚順下淌,沉溺在先前皇帝說過的話裡,完全將外界的聲音隔絕。
陸韶張手覆住她的眸子,那些淚全叫他用手揩乾淨,他一遍遍摩挲著她的臉,看她不哭了,才從袖裡摸出來一顆糖塞進她嘴裡,他輕聲道,「臣帶殿下去看戲。」
他從地毯下取出一個包裹,將裡頭的黑斗篷披到她身上,直將她遮的嚴嚴實實,半扶著她站直。
那顆糖化在嘴裡,甜味將酒氣壓下去,姬姮清醒了不少,頭再昏沉也對他介防,她涼聲道,「你要帶本宮去哪裡?」
她恢復成平日模樣,陸韶也收起那副討好的神情,不鹹不淡道,「殿下今兒生辰,臣好歹得了殿下的恩情,總不能沒點表示。」
姬姮緊蹙著眉,倏地一伸手拔下發裡的鳳釵扔給他,「本宮不需要。」
陸韶捏緊鳳釵沉默,少頃放進袖裡,勾唇笑道,「殿下不要臣的釵,自然佳芙宮的戲也不愛看了,白瞎臣盯梢,蹲了好幾個半夜,今兒正好睡個早覺,臣先走了。」
他作勢要走。
姬姮僵冷聲,「慢著。」
陸韶薄唇輕翹,彎身道,「殿下有事?」
姬姮那點酒勁全因著這裝模作樣的語調給氣沒了,她緊咬下唇,愣是說不出讓他帶自己去佳芙宮的話。
陸韶甩甩衣袖,手指著花棚道,「這裡頭蚊子忒多,殿下即是沒事就早點回公主府歇息,臣還得回總督衙門理軍冊。」
姬姮眼垂著不作聲,手握成拳直抖。
陸韶輕微抿一下嘴,還是主動道,「讓臣帶您去佳芙宮?」
姬姮的睫毛動了動。
陸韶淺笑,探手過來攙住她,沒感覺她有掙動,才帶著她從花棚後方悄悄走去。
這間花棚雖然開在御花園,但往後竟是一條小道,直直通往後廷。
陸韶邊走邊告訴她,「宮裡的娘娘殿內大多種著花草,但草木多起來那些守宮的宮女也忙不過來,就會讓這頭的花匠從這裡入內幫忙,但花匠位份太低,防著他們衝撞了娘娘,就都挑人少的時候進殿。」
花匠多是小太監充任,這些小太監大部分都是直殿監那邊的,運氣好點可能遇著貴人提拔,運氣不好的,一輩子只能做個花匠,也就比他先前養馬的職務好點。
姬姮默然,隨他一起沿著小道走,這裡邊又熱又潮,走幾步就能不小心踩到泥水,她走了好一會兒終於受不了腳上的髒,嫌惡道,「抱本宮。」
陸韶在黑暗中輕笑,慢慢抱起她穩步朝前。
他以前也抱過她,那時他抱著人總是謙卑謹慎,生怕惹她不快,現在卻不同了,她整個兒窩在他身上,腿彎和腰上都叫他的手扣緊,他的胸膛堅實,雙臂有力,再看不出先前的少年氣,他長大了。
心也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