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韶笑,「他們愛站在高處臭罵人,咱家也愛站在他們身後,將他們從高處推下,最後粉身碎骨。」
說者有沒有心不知道,但姬姮這個聽者覺出些意味來,她緊咬半邊唇,臉發青。
陸韶睨著她,笑冷淡下來,沒再說譏諷的話。
韓凝月望著那滿紙罪狀,不由感慨道,「好歹都是讀書人,他們應該是最明理的,卻因為對女人的偏見,就想將女人趕盡殺絕,向徳黨固然可恨,但其他學派的書生也這麼想,著實難理解。」
「這韓小姐就想錯了,書生們明事理歸明事理,但壓制女人出頭是他們一致想法,」陸韶道。
韓凝月手拿著那張紙,錯愕道,「吏部尚書魯大人也是男人,他主動提出科舉變革,可見不是所有男人都想欺負女人。」
陸韶朝她要那張紙,她把紙遞給陸韶,陸韶看了一遍很是滿意,才解釋道,「魯大人是正人君子,又有一身才學,自然不怕女人來爭奪他的位置。」
韓凝月怔住。
姬姮眼尾餘光落向他,他悠閒的翹著腿,卷好紙塞進自己袖裡,接著說,「科舉一旦變革,對這些書生影響最大,朝廷每年只招三百進士,整個大魏每年參加科考的書生有幾十萬人,中進士本就很難,如若再讓女人來參加科考,進士名額就得分她們一部分,鯉魚躍龍門的機會也就更難了,這些書生言之鑿鑿,自詡名流,其實也不過是怕被女人擠去了他們的進士名額。」
韓凝月和姬姮倏然悟出來這意思,他說的對,朝裡職務就那麼多,一個蘿蔔一個坑,進去一個姑娘,就意味著一個書生要被刷下去,書生們這麼抗議。
說到底是觸及到他們的根本了。
韓凝月沉聲說,「陸廠督說的是,但您剛剛說出的罪證,不能從我手中散播出去,該由朝廷出面示眾抓犯人。」
陸韶點頭,「是,但咱家需要韓小姐配合,給女人們撰寫出一份女子功績簿。」
韓凝月頷首,「我明白陸廠督的意思了,借著這份功績簿,壓倒罪女論,喚起男人們對妻女母親的愧疚,這樣反過來也是鞭策男人。」
風向要人帶頭,罪女論能引得男人們動怒,女子功績簿也能調動男人們的情緒,讓他們歉疚。
他們的目的不是挑動男人和女人爭搶廝殺,他們要讓男人支援女人走出後宅。
陸韶跟她淺笑,「勞煩韓小姐費心了。」
韓凝月臉蛋紅撲撲,難掩興奮,忙起身跟他們告辭,「我這就回去準備。」
陸韶交疊著手,與她笑,「韓小姐出門時,讓王歡過來一趟,咱家有事要交代他。」
韓凝月嗯一聲,匆匆退出門。
陸韶重又將那封罪證拿出來看一遍,側眼就見姬姮臉往這邊偏,若有若無的瞥著他。
陸韶當沒發覺她的視線,坐等王歡來。
王歡磨磨蹭蹭進屋,他向前挨過陸韶訓,怎麼也不敢進內室,杵隔門前躊躇道,「廠督,您叫奴才?」
陸韶隔著門哼一聲,「咱家讓你調人跑一趟關中,你調了嗎?」
王歡忙彎腰道,「您前兒一說,奴才就安排下去了,算算日子,到三月那三十萬將士就能從關中回京。」
三十萬將士滯留在關中,並不是小數目,關中的糧草沒多少,他們維持不了多長時間,陸韶是提前潛伏進燕京,不然當真會被困死在關中,他殺了安雪麟後,就讓戶部抽調出糧草,王歡選出押運官和少監一同趕往關中。
姬姮的這次荒謬行為,差點釀成大禍。
陸韶踱到門口,將那張紙給王歡,「照著這上邊兒寫的抓人。」
王歡跟著韓凝月學了不少字,現今也能讀書寫幾筆,那上頭名字他掃過一遍,確定都認識,便多嘴問了一句,